第六十八章 见不得人
南荣简又看了轩辕余一眼，淡然的目光仿佛透过稀薄的空气穿透人心本质，看透那些丑陋和阴暗，轩辕余突然被那样没有情绪的目光定得心中一跳。
这人，比方才那人要可怕的多。
南荣简淡淡瞥向华无双：“成大事者不可心软，你这样的性子，总会有一天害了你自己。”
华无双不由一怔，没想到这么清淡的人也会关心人，她看了看目光闪躲的轩辕余，想了片刻还是摇头一笑。
“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
“我不想我在追逐权利的路途上如我认为该杀的那些人一样，迷失本心，成为我原本痛恨的人。”
南荣简抬头认真的看了华无双一眼，评价：“愚蠢。”
华无双无语的一个白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的大夫…”
南荣简不在理她，转身回了马车。
华无双又看看林灵薇，认真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等着，真正欠了你的，我一根头发也不少的帮你还回去，走——”
“咱们奔向胡城，一起进军武林去。”
林灵薇看她一怔，随即又长叹一口气：“你说你，你要是个女子多好，没准儿咱俩还能成为好姐儿妹....”
华无双一个踉跄….
==
马车辘辘行程，奔赴胡城。
胡城到处人声沸腾，人群从城内挤出城外十里，很多本地居民，抓住商机，在马车经过的道路，洒水垫道，吆喝起了生意。
胡城清临楼，传说中‘不去清临等于没去胡城’的高档酒楼，整座楼以离海南蓉木搭建而成，那木料在日光之下显暗色，在月光之下呈亮色，十分神奇，于是不管白天黑夜，这都十分惹眼，又位于正街中央地带，更成了有钱来客的挥霍之地。
清临楼近日不论早晚生意都好的紧，一楼满满挤挤拼桌的拼桌，提前占座的占座。
二楼多是身份高贵或清净的江湖高人坐的雅间，除只有一个靠着窗边可见胡南街风景的位子，今日，那里早早的坐了一桌人。
一人白衣如雪，容颜胜雪。他手持青木茶杯放在嘴边许久，却未见他偿上一口，目光遥遥望向窗外，唇色浅淡如初夏路边唯一一枝待放的花苞，清浅却又惹眼。
一人目光灼亮，唇色明烈，俩处鲜明映在洁白晶透的脸上显得吸力十足，不论是街上行人有心或无心的遥遥一望，还是楼中往来客人匆匆一瞥，那张懒散微笑着的眸，都如夏日翩然起舞的蝶，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轻轻一吻。
一人脸蛋精巧，嘟囔着粉嫩着嘴唇，杵着下巴思绪飘摇如湖边零落的花瓣，手中无意识的玩弄着某动物的毛，目光里微微愁虑。
一人一声不吭，将碗中的骨头啃得‘咔吱咔吱’直响，偶尔皱眉瞅一瞅被抚摸的愁眉狐脸的某动物，想了想继续啃骨头，再偶尔给旁边瞅着四位大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小人儿夹上一块肉。
正是一早风尘仆仆的进了胡城，来填肚子的华无双一行人。
小稻草儿圆溜溜的小肚子涨出一个尖，犹不停歇的继续吃肉。
“咯…”
稻草儿满意的抹抹油乎乎的小嘴，打个嗝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奋战，眼前刚被华瑛夹来的鸡腿就突然消失。
“孝子不能暴饮暴食。”华无双抢过稻草儿碗里的鸡腿优哉游哉吃着。
稻草儿大脑袋有些迟钝的瞅着华无双，华无双三下俩下吃完，剩下光溜溜的骨头，往媲林大爷嘴边一送：“狐狸，最近你瘦了，补补。”
媲林大爷立马傲娇转开狐头，指指自己代表狐身的标志性长尾，示意自己是肉食动物，对狗啃骨的行为鄙视之。
稻草儿瞅了半天，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哭。
林灵薇见了急忙要哄，被华瑛冷着僵尸脸坚决阻下，这一拦，立马被眼尖的观察着几人反应的小稻草儿瞅着了。
“哇….”一声稚嫩的哭声在清质高雅的阁楼飘啊飘，幽怨的小眼神哀婉逼真，立马就吸引来一片不明所以的目光。
稻草儿边哭边偷偷瞄着面无表情的华无双，哭的更欢。
“多吃这个。”华无双给华瑛夹了醋熘木瓜。
“哇……”稻草儿努力拉长嗓门提高音量。
“为什么。”华瑛皱着眉有些抵触的塞进嘴里，觉得还是肉比较有口感。
“哦，丰胸。”华无双说着也塞嘴一块，顺便给林灵薇夹了一块红枣糕。
南荣简手中的茶杯突然晃了一晃。
华瑛下意识低头，在瞅瞅林灵薇小小年纪就已经波涛澎湃的某部位。
又强忍着吃了一块。
媲林大爷突然红着狐脸钻进了华无双袖子里。
“哇…….”小稻草开始蹬桌子，蹬腿，努力刷新存在感。
“那这个呢？”林灵薇也配合的不去管小稻草儿，好奇的指了指她夹来的红枣糕。
“哦，你今天不是说肚子疼？”华无双在小稻草儿乞求的的萌光之下不为所动，淡定的啃着鸡翅，“唔，吃这个补…血….”
淡定的南荣先生开始咳嗽。
胆儿肥的林姑娘抽着嘴角红了脸。
“乖娘！”小稻草儿蹦下椅子，叉着小腰，怒视：“我要抗议！”
“抗议无效。”华无双拽过小稻草儿的衣领，给摘下领儿上沾着的俩饭粒。
“我有意见！”
“有意见保留。”
“乖娘你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小稻草儿嘟囔着小嘴，这是你告诉我的！
“我还告诉你晚上睡觉不许打恤走路的时候不能偷偷放小屁吃饭的时候不能掉饭粒。”
小稻草儿小手一捻塞进嘴里掉在桌上一饭粒。
“我没有！”声音洪亮，理直气壮。
离得近几间隔着纱帘的雅间突然起了一阵乱糟糟的轻笑。
白色衣袖利落一闪，南荣简抬腿便向三楼客房走去。
正好随身带来的属下迎面走来：“少主，客房的东西都清了出去，您的物品已经布置好。”
南荣简理都不理，速度很快的走了过去。
“瞧见没。你神医叔叔嫌你丢人。”华无双指指白衣飘飘的背影认真教训小稻草儿。
“我要肉！”小稻草儿思维回转，转回正题。
“就地取材，一抓一把。”华无双捏捏小稻草儿胖嘟嘟的小脸。
稻草儿眨眨眼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可怜的扁扁嘴：“乖…娘….乖乖一路上都米有肉吃哦…跟着神医叔叔很辛苦的哦….就让乖乖吃一次…一次嘛….”
稻草儿抓转无双的衣袍使劲撒娇，蹭蹭蹭，蹭蹭蹭。
华无双抱起小稻草儿，从二楼俯视胡南街。
“你觉得她怎么样？”华无双随手一指街面路过的肥胖妇女。
“腰肢丰满，姿态雍容，妆容富态——和乖乖一样，甚美。”小稻草儿摇头晃脑脆生脆气赞道。
“那你觉得她呢？”华无双又指身姿纤长的妙龄少女。
“病态十足，气质做作，形体不正——则是不是就是乖娘常说的绿茶婊哦？”小稻草儿满脸好奇，爬着窗户觉得十分正确。
华无双无奈扶额，觉得现在小稻草儿的审美已经出现了严重畸形。
得改，得改啊啊…
“那你觉得我呢？”华无双只好指了指自己。
小稻草这回倒愣了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思考着是说实话还是坚持不要得罪乖娘。
要是说实话，万一乖娘不给吃肉了咋办？
要是不说实话，万一其实乖娘跟乖乖的审美方向十分一致弄巧成拙了咋办？
小稻草扣着短胖胖的小手，认真思考了半天。
“恩…乖娘…乖娘…”
“胸小…但聪慧…微有粗俗…”
“流氓…气质…颇佳…”
“恩….恩…”小稻草儿咬着嘴唇，瞅瞅乖娘越来越黑的脸，吭哧吭哧。
“就是有点不像女人！”狠狠心，咬咬牙。
乖娘诚可贵，诚实价更高。
若为肉肉故，俩者皆可抛。
林灵薇几日来已经被华无双普及了关于她性别问题，此时也并不惊讶，笑眯眯的听着。
小稻草儿摸摸肚皮，她真的觉得没有吃饱，瞅瞅乖娘阴沉的小脸，小腿磨磨蹭蹭蹭过去：“乖娘…肉…肉…..”
“下楼，出门，左转有苍宇肥奴买卖市场，右转有凝香楼胡城分店娇软卖肉——你左转可以充作肥奴崽子卖钱回来，右转你娘给你拿钱带你嫖妓，选一个。”
小稻草四十五度天使角仰望乖娘，觉得乖娘声音冷冷的。
距离窗边最近的雅间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几乎不遮掩的轻笑。
“五国江湖朝会武林，近日倒是多了不少奇人。”那人声音疏朗，却偏偏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明明似乎随意的语气，却无端的惹人心跳。
华无双等人齐刷刷向雅间望去。
“许是这里平静太久了，也不知是哪国的女子风味如此特别。”一人语气玩味，兴致浓浓。
“也不知是哪国男子爱好如此特别，偏偏喜欢遮盖着脸议人言论。”华无双放下小稻草儿，侧身笑道。
里面沉寂半晌。
华无双也不急，靠着窗子笑眯眯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