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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章 一双壁人

    盛着十全大补丸的白瓷瓶在她的手上盘出了温度,她犹豫着,要不要满足一下李贺的请求,以真面目示人。

    毕竟,她想,不管如何他们是朋友了。

    这一别或许不会再见,坦诚相见一次,全了她朋友的情谊。

    就在她好不容易拿出决心的时候,客栈小二敲门了。送来了餐食还有膨鼓鼓的一封信,说是他朋友给她的。

    又是一封信,下一步指示?

    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堆歪脖子的大字。

    小哥,见信如面。这是你见到的第三十八封信,也是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信,左手写字真是太难了,我有预感日后真得被吾家母夜叉管死了。思此,不觉悲从中来,痛心疾首。

    果然人浮夸写字也浮夸,看到此她,原谅她没有同情心,不地道的笑了。

    翻页继续往下看。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声明一点,我不是没有勇气与你告别,而是怕你拒绝我的请求,这样我会难过。若是你答应我的请求,我怕看见美女就挪不动脚,男人嘛食色性也,你了解的。思来想去,我还是先走一步了,早点回家后继香火。另附赠银票一张,良马一匹。李贺拜别,望小哥珍重!

    短短一封信,厚厚的一打纸。她可以想像他左手写信的情景,定是丢了又写,写了又丢,或许还一脸的墨汁。

    她推开窗,缩了缩鼻子,对着街道上不知要去往何方的人群道:“珍重,李贺!他日再见,愿你已为人父。”

    丑女安娘也好,美女夏芷颖也好,少年公子陈安也罢,无论哪一种身份都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过。

    那便这样吧,盗用李贺的话,我是楚承安,楚承安就是我。

    她用李贺的大额银票兑了小银票与点碎银子,然后去裁缝店挑了几套时下流行的衣裳。

    换了女装后去饭庄吃了饭,茶馆饮了茶,戏楼听了戏。此刻不乎别人流转的目光,似乎也不在乎目的地,就这么游荡。

    一人,一马,一串冰糖葫芦。

    无论走到哪里,处处可见江湖客,连城内的客栈都人满为患,盛况不亚于屠恶大会。

    有关的谢老前辈的死因,她无心也听了进去,实在走哪些都有人议论纷纷。

    人死了十数日,还未下葬,等待各地的英雄凭吊与破案。据说六扇门也查不出原因,这才号召江湖能人异士查案。

    天下英雄汇聚,何需她一个弱女子,她凑凑热闹就好了。

    本来是急赶慢赶的到了秦州,真到了这里又不想着急见面。那呆子现在身边有个楚楚可怜的青梅竹马,她又是婚约之妻,寻去了倒像是二女争夫,好不尴尬。

    思虑再三,还是觉得等此事已有定论,她再随他们去达州蓉玉佩,成全一对有情人。

    于是,她继续吃喝玩乐,顺便听听江湖客的言论。

    日子倒是惬意,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在城内晃悠了两日。

    “消暑解渴,清火润肺的银耳莲子羹啊,喝一碗保你神清气爽,女子貌美如花,男子身强体壮。来一碗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有人在当街吆喝莲子羹。这语气这说词好耳熟啊!

    她寻着声音过去,“老板,来一碗!”

    “好嘞!”老板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端着冒着冷气的银耳莲子羹过来。“姑娘有口福了,鄙人的银耳莲子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不是在圣京城京兆尹府衙周边叫卖的摊贩吗?换场子换到秦州又被她遇到了,赶巧了。

    味道还不错,上次她一连吃了两碗。尤记得当初她刁难摊主,问吃了他的银耳莲子羹是不是也能貌美如花,把他脸都气得猪肝色了。

    她舀了两勺,笑道:“我在别处吃过,味道与你一样。”

    摊主麻溜的走过来,笑脸迎人道:“可是在圣京城。”

    她道:“是!”

    摊主一拍手,“京城也是我在卖,还是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摊主“咦”了一声,“姑娘我好似从未见过,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吃过我的银耳莲子羹?”

    “干什么,查户籍。”她哼了声,凭什么告诉你。

    “我查户籍干嘛!”摊主搓搓手,揶揄的笑道。“只是姑娘这般人儿,照理说我见过应该有印象才是啊。”

    “我知道了,姑娘定是吃了俺这银耳莲子羹才这般貌美如花。”摊主恍然大悟道。

    承安被他这惊世骇俗的言语弄得差点岔气了。可不,统共吃两次,上次是丑得人神共愤,这次美若天仙。

    这一碗下肚的功夫,摊主借着她貌美大肆宣杨他的银耳羹能让人貌美如花,招揽了不少食客。

    她正准备起身,摊主殷勤地送上了一碗特大份的,起祈求道:“姑娘,眼下生意正好,再坐会,这碗送你的,不急你慢慢吃慢慢吃。”

    好吧!看在美食不能辜负的份上,她就再坐会吧。

    摊主生意做开了,干活都欢快了。看着他迎来送往,也是一番乐趣。

    “姑娘从圣京到秦州可是来投奔亲属的?”摊主麻溜的干着活,嘴里热络不停。

    “你从圣京摆摊怎么摆到秦州来了。”她反问道。

    “我在圣京城京兆尹附近摆摊摆了好几年,生意也做开了,舍不得离开那里。”摊主叹了口气,“谁知有日京兆尹莫名其妙被烧了,没过多久便不准方圆一里摆摊。我便又换了一处摆,没过多久说是有越国使臣觐见,繁华区域内都不许摆。”

    她隐约听过此事,当时她在碧颜宫中听方言提过一嘴。

    “你开个店不了好了?这样没人赶你。”她道。

    “姑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小姐。小本生意,开不起啊。夏天生意好,冬天生意就差。生意再好,吃得人再多,交了租金也剩不下几个钱。”

    她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贵什么贱,她只会看成色,对于钱财她没什么概念,在白沙洲也用不到,摊主这话不假。

    “秦州这地,我曾经待过两年,这里的人喜好这个。旺季不耽误先挪这边做做生意。等朝廷什么时候准许我们小摊小贩开市了,再回圣京,那边的人出手还是阔绰些。”

    叹过气后,摊主又开心道:“最近这城里来往人多,生意不错。昨天我还见过一位从圣京城来的俊公子,也是在京城吃过我的银耳莲子羹的。要说起来,姑娘与他当真是对壁人,怎么看怎么般配。”

    敢情是做当冰人说媒,听说这个说成了酬劳不少。她撇撇嘴,“老板结账!”

    “姑娘,说曹操曹操便到,那位公子来了。你看看,一等一的好儿郎,吃我的银耳莲子羹都是俊男靓女!”

    一抬头易文清就在她的视野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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