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圣心难得
“公主晕倒了！”
“叫太医！”
“公主怎么好端端地出事儿了？”
这张扬的女子是公主？
云清歌内心冷笑，还真是蠢笨……皇上怎么生养了这么个不谙人心的公主？
只是不知，这是众多公主里的哪一个？
若是凭着一张美丽过分的脸和尊贵显耀的身份，就敢耀武扬威，那这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众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云清歌急忙让开了身，上前与云玲珑一同扶住公主，眼底满满的都是着急。
云玲珑面上焦急，嘴边却是得意。
公主发脾气是很寻常的，尤其她还经常自诩自己是正义的人，平日里欺负惯了无辜的人。
只是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出手了，更没想到云清歌敢躲。她躲开就算了，现在公主扑上去最砸晕了自己，这责任可是要云清歌这贱人担当的！
公主出了事，在座的小姐们纷纷变了脸色，都意指云清歌做错了事，眼神避让着，一时间小姐席面这里乱得不行。
直到，云清歌吼了声：“都闭嘴！公主千金之躯现下昏迷了，别因为你们声音太嘈杂惊扰了她，使得她醒来后头疼！”
这可是事后算账的，云玲珑手脚也忍不住一软，随即又无所谓地笑了笑。公主怎么说都是她的一个好友，无论生多大气，都是顾及她的。
只是原本要在云玲珑身旁帮腔的众多小姐都一时没了动静，屏息凝神看往这边的时候，只有一位美丽却不失英气的女子走到了云清歌身边。
她爽朗一笑，附在云清歌耳边说：“我都看见了，你胆子可真大！”
这是褒还是贬，云清歌皱了眉，轻声笑道：“方才我见有人去喊太医了，方才我也看了下公主的脉象很平稳，应当不会出任何问题。不知你有何指教？”
“我是骁骑将军府上的大小姐林雨轩，你不用担心我害你，一会儿跟着我说话就好。”
无缘无故却来帮助自己？云清歌甩了甩发热的脑袋，再次告诫自己：有些人天生带着不同常人的好意，可是她上辈子穷尽一生都没遇上过，这一世就能有这样的运气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下，低沉的气氛笼罩在了整个大殿中。
但不等她多想，连皇上都出现了，两个太医畏畏缩缩地在后面跟着。
一般的宴会，皇上作为权利巅峰的王者，往往会在所有人来齐了之后才会出现。
可今日，还有大半的人还没来，皇上却匆匆来了，这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太重了！
长长的走廊那里，一个身子挺拔的壮年男子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大步走来。他额前的流苏猛烈晃动，颗颗砸在云清歌心里。他衣着华丽，英俊的脸上红润紧绷，眉翘暗藏一点恼怒。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怒自威，叫人望而却步。
和云清歌印象里的皇上，是不一样的。
印象中，皇上从未因为任何一件事牵动哪怕一丝情感，即便是大军压境了他也只是在御书房里与欧阳以泽谈心良久，丝毫不在意得失利弊。
云清歌的脸色瞬间黯了不少，林雨轩都开始劝：“皇上来了，一切都不好办了，九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你一会儿可要好好的服软认错，否则皇上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云清歌拉了她的手一把，轻笑道：“谢谢你的好意。”
明黄色龙袍往这里走近了，云玲珑立即放开了公主，往后退了退。她最了解皇上与公主了，若是公主出了事，皇上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离公主最近的人，无论那人是什么身份，是否做错了事情！
再等林雨轩想起这茬，要拉云清歌往后退退的时候，皇上已经一脚踢开了扶着公主的云清歌。
太医连忙扑上去查看，面色好看了些，就立马吩咐宫女将公主抬走了离开。
云清歌喉咙出血，仰面磕头，一声声沉重无比，听得一些小姐心惊胆战。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细皮嫩肉怕疼的，可是这云清歌往死里磕，一点都不媳自己的身子，真真是疯子！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转瞬即逝，他收回了脚，厉声道：“你起身说话！”
云清歌一刻不敢耽误，站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见过皇上！”
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对上了皇上审视深究的目光，那眼神冷得叫她只能一句话都不能说。
“你是哪家的女儿，将今日之事细细地与我说。”
原先在他眼里，这个小丫头伤害了自己的掌上明珠，那是死个一万次都不够的。可是此刻看见她妆容整齐，面带微笑，鬓发如墨，皓齿明眸又楚楚动人，他瞬间想起了秦婉。
满腹的怒火像是遇上了千年的寒冰，即刻间无影无踪。
只见云清歌红唇轻启，不紧不慢道：“小女姓云名云清歌，是相府大小姐。”
看不穿皇上的想法，云清歌也不能多看，低头敛眉扬声道：“方才小女坐在这里准备休息一会儿，不知公主怎得突然走了过来，还磕在了桌上，瞬间昏迷了过去。我意识到就回头去看，可公主已经受伤了。”
原以为，等她如此平静地叙述完整件事后，皇上一定会恼怒的。但是看在相府和侯府的面子上，自己会活下来，并且让皇上对相府的隔阂再深一层。
但皇上却是不再管她，而是指着云玲珑道：“你可看见了什么？”
“小女见公主要与小女的姐姐争论什么，可是刚走过去，就被她绊倒了……”
剩下的话，云玲珑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因为皇上的目光实在太深沉，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可有谁看见公主是被绊倒的？”皇上的声音刚起，却没有人敢回答了。
欺君之罪，足以叫九族诛灭。她们素来与云清歌无冤无仇，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但她们也不能就这么快得罪了丞相的掌上明珠云玲珑。
一时间，宴会上没一个人吭声，安静却沉闷。
“欺君罔上，罪不容诛，你很有胆识！”皇上正对着云玲珑，厉声大喝：“来人，将她带下去打入宗人府！”
云清歌忍不住颤了一下，宗人府，这是她永远的痛。
那时候，云玲珑踩着她的脸，大声说起她的儿子还没出生就已经被欧阳以泽封了太子。
那一年，同样是在这阴寒的腊月天里，她的人生全部塌了。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云玲珑害人害己，真真是自做孽！
皇帝眼底浮起耐人寻味的神色，却见云青山迅速起身，跪在了地面上，磕着头含着泪。
还真是护女心切，云清歌冷冷一笑，却是为他开了口：“皇上，小女的妹妹自幼就眼神不好，有时身子不好甚至相当于失明。方才她距离公主不是很近，一时看走眼了也是有的。”
众人都吸了一口气，皇上千金之口，怎么可能轻易饶过她。现在有人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皇上大掌一挥：“赶紧拉下去，丢人现眼！”
云清歌弯了弯唇角，抬起头时却是眼眸楚楚：“皇上，小女的妹妹自幼细皮嫩肉的，有什么过错小女愿意与她一同承担！若是您允准，小女这就去牢里陪她。”
皇上却连看都不看云清歌了，径直走上了主位，此刻皇后也来了。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眸子只是在云清歌身上转了几圈，便宣布宫宴开始。
绚烂的烟花如同蓄势怒放的照明弹，在天空划开无数优美的形状，又飞快地流逝，美不胜收却短暂。
云清歌已经坐了下来，面上神色淡淡的，可林雨轩却兴奋不已地拉着她：“快看，快看，这是皇上每年宫宴一定会放的烟花！一年难得的一次，不然我还不乐意进宫呢！”
还真是直白，云清歌回拉住林雨轩的手，细细观摩她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问起：“在此之前，我与你相识么？”
“哪儿能呢？要是之前就认得你，我早就去相府给你下拜帖了！”林雨轩看完了最后一朵烟花，兴味蔫蔫，转过身说：“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淡漠又冷静，而且不像那些莺莺燕燕的娇弱做作。”
这么直白……真是罕见，连云玲珑都不会这么无脑吧？
可是这人还偏偏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拉着她谈天说地，一会儿是朝堂上的大事情，一会儿是家里的趣事。更有趣的是，她还知道许许多多周边国家的趣闻大事，而且她熟知京城里的大多名流小姐。
云清歌想知道的，没有林雨轩不知道的，而且不用套话，林雨轩就已经说个不停了。
宴会正酣，只有云青山身边一片沉闷，而刘氏在贵妇人们那里，也是尴尬又生气，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酬。
酒过半巡，云清歌细细打量起皇帝周身的人。
坐在他左手边的应该就是皇后了，尊贵端庄的仪容一丝不苟。坐在皇帝右手边的应该是主持宫宴的向妃，娇弱地像朵花儿似的，看着年轻又妩媚。向妃身边坐着的人，云清歌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了！
欧阳以泽，又见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