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熟悉感觉
泪水不断涌出眼眶,任夏初汐怎么擦也擦不掉。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不堪,像个软弱的女子,什么都不会,还哭得让人心烦。
她害怕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害怕这样泪流不止的自己,她想像小时候一样痛了捂一下就好,可恍然之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痛在哪里,又为什么要哭。
只是在那么无助的时候,她觉得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阿郎伸出了他的手,将她带离绝望的深渊。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她在祁国皇宫时,日日盼望着有人将她带离那样的噩梦,可她一直知道,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而那确实是无边的梦,在那样的生活里,她感受不到一点阳光,心里逐渐地变得冰凉,变得坚韧。她向来只靠自己,害怕去依赖别人,因为一旦你依赖的那人突然之间离开你了,你会摔得很重很重,很长时间都难以恢复。
就像她曾经依赖的容华。同样的事情,她不想去经历第二次,所以她选择相信自己,选择靠自己。
可她从没遇到过方才那样的状况,那么着急,那么惊慌,可是她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她挣扎,她不甘,所有一切不好的情绪在那一刻泯灭了她的思想,她突然地害怕,真的害怕。
身旁传来小白平缓的呼吸声,夏初汐无措地抑制自己的哭声,致使哭声听起来断断续续,丝毫也不连贯。这样的哭法,很容易便会岔气。
她看不到阿郎的表情,但她想,他一定觉得她很烦。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受了一点小伤也一直哭个没完。
她抽搭了几下,勉强地克制住自己的哭泣,方哽咽道,“对不起……阿郎,我……我不是故意的……”说至一半,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扑簌扑簌落下。
情绪来的时候,又岂是这般容易控制得住的。她的心情压抑得太久,长年累月的伤痛隐藏在心里。哭是一种本能,她也不是不会哭,只是她习惯了忍耐,将所有的伤痛积压在心里。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受过的伤害便会逐渐被风化。其实,那只是被积压下去,只有当她真正地哭出来,以前的种种她才能真的释然。
所有的伤痛只要一旦有缺口,便如洪水一般顷刻覆灭了你的思想,你的情绪,理智在此刻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对不起……”夏初汐不知所措地道着歉,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道歉,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让阿郎很困扰。
她喃喃地椅着头,青丝散乱,脸上也因擦抹沾上了泥污,看起来确实狼狈至极。她低喃不停的时候,猛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入了怀里。
她惶然地止住了哭泣,睁着的瞳眸中依旧蓄满泪水,堪堪而落。惶恐的双眸怔怔地,看起来如此地惹人怜惜。
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传来一声声稳健而显得有些紊乱的心跳,清晰地跳动在她的耳膜边。她的鼻尖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梨花香味,那么熟悉的。
许是猛然想到这样的姿势很是暧昧,夏初汐挣扎着想要起来,泪水在她挣扎的时候也滑落而下。阿郎却是将她拥得更紧,她的头倚在他的胸膛上,他拉过她的手,写道:哭出来,我在这里。
夏初汐挣扎的身体因为他的话而停了下来,她惶然地睁着水眸盈盈的大眼睛,双手不由紧紧地拽紧了阿郎胸前的衣裳。她恍然想起记忆里的那个声音,温柔得似春风一般柔软。
他说:“阿初,痛就哭出来,不要痛极了也强忍着,我在这里。”
她放弃了挣扎,将头扎进了阿郎的怀里,依旧是低低地抽泣。她真心不会哭,即使哭出来也害怕哭得不对,吓着别人,也吓着她自己。
阿郎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她的肩膀颤抖着,瑟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害怕迷路的小兽,无助而可怜。他拉过她的手,写着:别怕。
他刚写完,夏初汐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出声,冰凉的泪水打湿了阿郎的衣襟。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放任自己哭出声来,拽着衣裳的双手也越来越紧。
她哭得像个无措的孝,梨花带泪,看起来那么痛苦,那么压抑,如同被丢弃在一旁的孝。她哭泣着,好几次岔气了,阿郎就帮她顺了顺背,让她缓过来。
夏初汐一边忘情地哭泣着,一边还忍不住地一直道歉,那个样子着实让人怜惜又让人忍俊不禁。阿郎一直拥着她,很紧却很温柔,直至她哭累了,在他怀中沉沉入睡。
许是从来没哭过,也没哭得这般厉害过,她觉得身心疲惫,眼皮沉沉地无法睁开。阿郎的怀抱既温暖又让她觉得安心,让她不知不觉地便沉睡过去。
入睡之前,她恍惚想起,落下山坡之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耐不住细想,她已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恍惚地感觉到被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她微微皱了皱眉,不满地往前蹭了蹭。最后,那个怀抱也不再动了,让她倚着他,她抿唇笑笑,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小白舔醒的,她眨着两只依旧一片漆黑的乌黑眼眸,眨了眨,觉得有些酸涩和胀痛,轻揉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疑惑地唤道,“小白?”因是哭得久了,声音沙哑得难听。
话音一落,感觉到有东西走到她脚边蹭蹭,那感觉分明是小白无疑。她脸上一喜,一伸手,小白就跳进了她的怀里。
夏初汐紧紧地抱着它,乌黑的眼眸在这一刻盈满了光亮。她兴奋地唤着它,感受着它亲昵地舔舐,唇边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像阳光下的葵花,灿烂而唯美。
“小白,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夏初汐抱着小白,一脸的歉意。
小白突然哧溜地跳出了夏初汐的怀抱,往外面奔出去了。夏初汐双手慌乱地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唇瓣慌张地唤道,“小白,小白,你去哪……”
她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感觉应该是在某一个山洞中,因她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寒意,说话也有些许回声。她担心小白是不是又跑了出去,万一再被蛇咬了该怎么办。
好在小白很快地就跑了回来,一扎头就又埋进了她怀里。它将口中咬着的白豆蔻枝桠往她手上一放,得意地叫了几声。
夏初汐的手在接触到枝桠的时候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待双手摸索过后,方才知道那竟是白豆蔻。她的手颤抖着摸了一下,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小白,乌黑的瞳眸隐隐闪烁。
“小白,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夏初汐想不出任何的话来表达她的歉意,如果他们没有及时找到它,后果不堪设想,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小白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又汪汪地叫了几声,听起来力道十足。想来伤口经过阿郎的处理应当是好了,忽然,她心下一惊,阿郎?
从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没有感受到阿郎的存在了,她记得她是在他的怀中睡过去的。想着,脸上不由微微染上红晕,但显然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夏初汐放下怀中的小白,挣扎着想起身,但脚上的伤还没好得利索,一起来又摔回了地上。她原本做好了承受疼痛的打算,谁知却一点都不痛,感觉像是摔在了人的身上,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哼。
小白就在此刻叫了一声,蹭着夏初汐,好像想要让她往前再靠过去。
夏初汐疑惑地伸出手,触手摸到的是粘稠的液体。她的手一抖,放在鼻子前一闻,立即大惊失色地往后挪了几步,手颤抖不已。
她惊慌地喊道,“阿郎,阿郎……”可是山洞里只是一遍一遍地回响着她的呼唤,却始终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
小白跑到她的身边,用嘴叼着她的裙摆,往前拉了拉,又放下叫了几声,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小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夏初汐不解地问道,方才触碰到的鲜血让她心悸。可小白显然想让她回到刚才的地方,莫非那里有什么?
想至此处,夏初汐的脑海瞬间恢复清明。若是睡梦中的感觉不假,那么方才她是躺在阿郎的怀里睡去的,那么,刚才她触摸到的人……
她心下一凛,问道,“小白,刚才那个人……是阿郎?”手上的鲜血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却让她觉得寒意彻骨。
话毕,小白立马蹭到她身边,叫了一声,以示回答。
夏初汐稳住自己的慌乱,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阿郎的话,现在只有她能帮他。冷静下来后,她想到的是,阿郎应该是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时候护着她的时受的伤。
她摸索着蹭到刚才的地方,手小心地在地上摸索着,直到摸到他的衣袖,方缓缓地向上。手在触摸到他肩上的粘稠液体之时,仍是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阿郎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一直未曾醒转。夏初汐无法看到他伤在哪里,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