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机会
顾谨诺笑着：“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了，什么事情要瞒着言霁宁啊？”
“不但瞒着阿宁，我还要瞒着唐峻衍，所以，今天才有机会。”
顾谨诺坐直了身体：“是什么事情？”
程真打量着她，经历了肖予敬和许是牺牲的事情，顾谨诺消瘦了许多，而这连续一个多星期的发烧，更是让她瘦了两三圈，这个样子，她看着都心疼，更何况那几个心疼她的男人？
“其实这也许不算得是秘密，或者说……你也许早已经开始怀疑，也有可能，你怀疑了因为没有证据或者说没敢去寻找证据素以你当做不可信。”
程真的话，听起来有点像是绕口令，但是即使是发烧昏昏沉沉的顾谨诺，也还是听明白了。她犹豫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程真笑笑，站起来，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发烧很消耗体力，多喝点水。”
顾谨诺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程真把杯子放好，复又坐下来：“如果，我给你这个证据，正是这个事情，那么，你会相信吗？”
顾谨诺怔了怔，别过头去：“我不想看。”
虽然她这么说着，但她却是红了眼圈，白米牙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程真看在眼里，温和的说：“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不希望那都是有目的的！”顾谨诺生气的说。
程真笑笑，看了看液体，还有很多，她拉着顾谨诺的手：“小诺，如果是有目的的，那么，你认为这会是什么目的呢？”
顾谨诺固执的不说话，借此抗拒。
“小诺，我在瑞士那么多年，听过言霁宁说过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你知道我最大的感慨是什么吗？我觉得，你会越来越不愿意失去，也越来越懂得珍惜。”
“呵呵，”顾谨诺自嘲一笑，“珍惜？珍惜有用吗？老天不给我的我还不一样会失去？再珍惜也没用。”
程真气笑了，伸手揉乱她柔顺的头发：“小小年纪玩沧桑吗你？”
然后叹了口气，说：“老天爷想怎么样我们是没办法，但是呢，如果你珍惜，你还能曾经拥有，如果不珍惜嘛……没错，失去也不会伤心。嗯，如果当你知道你失去的时候，不会后悔。”
“小诺，你这一病，有一个星期多了，等下打完针，要不去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就舒畅了。”
程真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她：“来来来，给你看看，五分钟之后我拿走。”
顾谨诺迟疑一下，接过来手机。
程真没有在她身边继续坐着，怕她有压力，她站起来，拿了个唐峻衍带来的苹果，去洗了洗，皮也不削直接咬了吃。
顾谨诺拿着手机看了十多分钟，直到液体换了一瓶之后，才把手机还给程真，安静的发呆。
连续那么多天都打点滴，顾谨诺的两个手手背都是青紫一片，如果不是高手的护士，根本没法看到血管。因为她身份特殊，每次都是护士长亲自上阵，才避免了她多挨几针的痛苦。
程真微微皱眉：“你这手背，言霁宁要是看到了，又要骂唐峻衍出气了！”
顾谨诺撇撇嘴：“这两个人总像火星碰地球一样，碰到就冒火！尤其言霁宁，脾气暴躁，经常乱生气！”
程真捂着嘴笑：“可是你也没怎么阻止他暴躁生气啊，他不就得意了？”
她拿起包包：“我走了。但愿今天来找你，并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当然，如果你原来的困扰被我解决了，那就更好了！”
顾谨诺笑着点点头：“以后常来和我玩好不好？”
程真故作思索状：“好是好，你得抽空告诉阿宁少给我派些工作！”
程真走了之后，顾谨诺躺了下来，和程真的这些谈话，说真的，很轻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困乏，躺下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在刘硕景办公室等候的唐峻衍看到程真站了起来：“怎么样？”
程真笑笑：“我觉得可以了。”
唐峻衍点点头。
刘硕景则说：“你和小诺认识才多久，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弄得我也十分好奇了！”
程真却把食指竖起来摆了摆：“这是秘密，而且是我们两个女人的秘密！”
唐峻衍再回到病房，顾谨诺睡得正酣。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正出汗呢。拿出柔软的毛巾，唐峻衍轻轻的给顾谨诺擦汗，然后，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程真和她的聊天，是真的有用，现在顾谨诺的呼吸，是这十天来最平缓沉稳均匀的一次。
而且，顾谨诺睡得很沉。针打完了，护士长来拔了针她不知道，唐峻衍帮她按压针口她不知道。一直这么睡着，直到下午四点多。
醒来时，唐峻衍正在用稍热的毛巾给她敷着青紫的手背。她的烧已经完全退了，本来退烧的过程会消耗很大的体力，但是因为她睡了个好觉，所以这时候并不觉得累。
“峻衍，我们去走走好不好？好几天都是吃喝睡，人都要生锈了。”顾谨诺提出。
唐峻衍当然同意，于是建议去公寓附近的广场走走。
那是个不大不小的广场，供往来人们休憩，附近小区孩子来玩。
广场中心有个大象雕塑喷泉，长鼻子朝天，喷着水，水花呈圆形四处落下，带着夕阳的余晖，色彩照人。
顾谨诺坐在石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看着风景怡人。
唐峻衍在她身边坐着，把她轻轻的搂着。
这时，有个女孩子走到了大象喷泉下，仰着头看。她一身象牙白运动服，黑黑的头发高高绑起。
看了一会之后，女孩子后退几步，正好到了顾谨诺前大概两米的位置。
然后，她架起手臂，摆出了华尔兹的舞姿。接着，独自一人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跳起舞来。
顾谨诺以为她只是跳华尔兹，可一会之后，女孩摆了个舞姿，一个燕子翻身，换成了中国舞的动作。
顾谨诺不太会跳舞，但是懂得看舞。女孩无声的舞蹈中，跃起，凝视，伸手，大跳，旋转，回眸，下腰，劈叉，一个紫金冠之后，单脚旋转了七八圈，倏地坐地，完成。
顾谨诺鼓起掌，因为怕打扰到这个女孩，所以鼓掌的声音几乎没有。
女孩停下之后，走到她身边，双手收在身后，笑着对她说：“姐姐一直在看我跳舞，我跳的好吗？”
顾谨诺点点头：“很好看，动作到位感情充沛。这支舞，给某个人跳的吧？”
“嗯。姐姐厉害！”
“他来看了？在哪里？”
“没有。”女孩摇摇头。
顾谨诺点点头，独自舞蹈，为你而舞，却不求你看。
想了想，顾谨诺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认得他，他不认识我。”
“为什么？”
女孩子笑笑，看了看唐峻衍，才说：“因为，我和他上辈子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我回了头，而他，忘了回头。”
五百次擦肩而过，换来的回眸。
“那……以后呢？”
“以后？我用我上辈子的回眸，换他今生，认得我。”女孩说得豁达，笑得豁达。
她看看唐峻衍，凑到顾谨诺耳边悄声说：“姐夫对你可好了，我一看就知道他可爱你了，姐，好好和姐夫过哦！”
顾谨诺莞尔，看了看剑眉微蹙的唐峻衍，看得出这个女孩和她对话，还说悄悄话这事情让他有些不爽。
女孩说完，和他们道别离开。
顾谨诺站起来，拉着唐峻衍的手：“峻衍，我们回家吧。”
唐峻衍站起来，由着她拉着自己，漫步在广场的鹅卵石小径，缓缓的步行回家。
有种想，可以冥想，不能念想。有种念，可以怀念，不能想念。是这样的吧？
对顾谨诺而言，她的这小半生，遭遇的这些事情是苦是坎，可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爱。
这天之后，顾谨诺的烧，竟然就这样退了，不药而愈。唐峻衍惊喜万分，打了电话给程真道谢。
接电话的是言霁宁，惊喜的说：“是吗？真真是怎么做到的？”
唐峻衍没想到接电话的是言霁宁，这分明是程真的手机！不过唐峻衍还是真心的道谢，虽然程真到底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是这结果是他所很希望看见的。
可是，当天晚上，唐峻衍又装作无意的和顾谨诺做了测试题，发给赵医生之后，赵医生得出的结论仍是“不定时炸弹还在”。
唐峻衍无奈，顾谨诺这反反复复的高烧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
“唐总，一个病人的疾病过程，不会单单从一个事件就可以完全结束的。我曾经提过的‘充满希望的绝望’的刺激，还是需要的。”赵医生顿了顿，“从这次的测试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处于一个徘徊的阶段，犹豫不定，就差一个出口，差一个充满希望的出口。”
然后，赵医生还补充了两个字：“尽快。”
夜里，唐峻衍和顾谨诺运动了一番之后，顾谨诺偎着他熟睡，他则思索着这件事情。午夜时分，他终于敲定了方案，好，就用这么一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