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五十七章 步步为营
这个老人浑浊的眼里那迫切的光，不仅没有让唐峻衍觉得同情，反而让他觉得可恶。
他微微弯下腰：“既然不想她死，那当初，为什么让梅菊找人去杀死她们？”
言更生眼神慌乱，双手动来动去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我、我……”
唐峻衍又问：“你知道顾谨诺是谁吗？”
言更生的手更加的不知该放在什么位置：“我不认识她！啊，不，我见过一个和顾枫露很像的女孩子，是她吗？”
唐峻衍觉得，他已经不用再问任何问题了，他想要知道的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个答案，其实并不需要他跑到这里才能找到，一纸DNA鉴定已经足够。但是唐峻衍还是跑了一趟这里，只想亲眼看看这个叫做言更生的男人，这个导致了今天所有所有的那个人。
魏南开车带着梅菊先离开了，唐峻衍走了好久，才走到了有车的地方。这个地方，这辈子都不让顾谨诺踏入，这是唐峻衍的想法。
魏南和唐峻衍在言霁宁的集团总部大楼下汇合，魏南拎着一个大箱子。
唐峻衍看着那个箱子，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这个东西了，还能用吗？”
魏南扶了扶镜框：“你是很久不见，我可不是，我经常拿出来保养。”
常杨看到他们，尤其魏南那个大箱子，满脸疑惑：“怎么了？”
魏南蹲下身，打开箱子，穿戴装备：头盔、眼镜、探针……
唐峻衍为常杨解惑：“阿景说，言霁宁的病因是基因突变，或者是射线过量。”
常杨惊讶的摇摇头：“没有射线，刚得到这个病因分析的时候，我请过专业人士寻找过射线来源，不管是办公室、家里、还是车子。”
魏南这时已经穿好装备，淡淡的说：“那些专业人士，什么专业？”语气里的霸气无疑最甚！
常杨被这时这个样子的魏南镇住了，一整个就是军队里那些什么什么军人的样子！
啊，不，魏南本就是军人出身！
魏南戴着特殊的眼镜，用特殊的探针在言霁宁的办公室里一寸一寸位置的探寻，不同于常杨的做法，他唯一怀疑的就是这里。他的推断和唐峻衍不谋而合，所以，他用自己的这套装备在这里寻找。
常杨看得眼睛很累，摇摇头，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事务去了。
唐峻衍站在门口处思考一阵之后，说：“探寻位置先限于办公桌和里间的床，接着是沙发。”
梅丽是言霁宁多么讨厌甚至是痛恨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她走进办公室太大的位置？而如果梅丽是趁虚而入，那么，必定会选择能离言霁宁最近的位置。
魏南想了想说：“是不是也会有放置远一些的位置的可能？积少成多？”
唐峻衍缓缓摇头：“这已经是积少成多了。而且，梅丽那样狠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保守？必定一步到位！”
魏南心一凛，当然，他也是轻信了梅丽会心软，才让梅丽得逞了那么多次。
站起来，魏南走到了门口处。
梅丽能在从保安前台就被告知她是不被欢迎的人的戒备中来到这里，也必定不可能逗留太久。如果，自己是梅丽的话，会选择什么地方下手？
沙发？会客沙发的位置是进门的正右边一米处，言霁宁平时应该不会经常坐。理由就是，沙发在他办公桌正对面，虽然不远，却隔了茶几以及还有两米的距离，要去坐沙发，需要绕行。他这个人那么高，绕行不舒适。
里间？还需要打开一道门，进出间需要绕行办公桌、电脑桌。太需要时间。
办公桌？还是电脑桌？
言霁宁的办公桌上都是文件架，无法放置电脑，所以在办公桌的旁边连接一个弧形的电脑桌，言霁宁只需要转动办公椅就可以用电脑了。
魏南扶了扶镜框，径直走到办公椅旁，把椅子拿出来，放倒。
唐峻衍挑眉，果然是特种兵兵王，作战和侦查能力霸气！
魏南用探针开始探寻，他的移动极其缓慢，慢得常杨几乎看不到他的移动。十分钟过后，魏南也才移动了不到三分之一个身位。
常杨进来看了两次，揉着眼睛又出去了，他服气魏南的沉定！
终于，两个小时后，魏南在椅子的靠背、那软暖的高级棉中，发现了异常。
白色的棉物质中，魏南用特殊的纸张筛选了一大碰银白色铁磁性金属，表面有淡蓝光泽。这些东西和那些棉质混在一起，均匀散开，又非常牢固的黏附着。
唐峻衍把这些物质收集，送到了检验中心。
加急的检测，让唐峻衍在傍晚拿到了报告。
钴。
一种金属，经常注射钴或暴露于过量的钴环境中，可引起钴中毒。在缺乏维生素B12和蛋白质以及摄入酒精时，毒性会增加，这在酗酒者中常见。过量的钴中毒，可以导致酗酒者造血系统的抑制、甚至停滞。
钴被梅丽用大号注射器注入椅背的棉质物质中，言霁宁爱喝酒，身体里的钴本就比常人要高，而梅丽弄的这些钴，射线的量足以让一个酗酒的人身体出现问题。
比如，贫血，然后出血，最后，是造血停滞。这个过程缓慢而且难以察觉，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言霁宁一开始只是显现出轻微的贫血，接着是脾大，再接着很久之后，才是出血。
所以，言霁宁最终才会患上再生障碍性贫血。
所以，言霁宁才会在分明已经好转的情况下，在办公室里办公几次之后，复发，甚至恶化，最终，到了必须以最快速度移植造血干细胞的地步。
无论梅丽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时间都已经长达一年以上。
魏南不禁骂道：“好狠毒的女人！我真他妈的瞎了眼！”
唐峻衍也不禁心惊，这是真真正正的杀人不眨眼，真真正正的隐匿性凶手！
唐峻衍握着报告，这也算是为言霁宁讨了个原因吧？
随即，唐峻衍让魏南把车开到了警局，他不打算给梅丽任何的生路。
这个报告连同言霁宁的疾病证明一起递交到警局，连警察们都震惊了，不过一个女人，竟然能想得到用这样的方式杀人！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天的出庭，梅丽说要当面道歉，结果却非常非常诡异的说了句“你的老婆和那个男人终成眷属”。
唐峻衍当然明白了梅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明白得太迟。
梅丽指的，就是言霁宁的绝症，而顾谨诺，会因为言霁宁的绝症而放弃他。
警察们立刻再度立案，而且明确的告诉唐峻衍，并案之后，梅丽的量刑只能是死刑，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的立即执行的死刑。
唐峻衍不用也不想再去跟踪结果，梅丽的结局已经既定，而他和顾谨诺的结局……
言霁宁进了无菌舱，接受大剂量的化疗，目的是把身体里那些本就失去功能的造血干细胞杀死。这个化疗，比治疗性的化疗要重，言霁宁必然要在这个时间变成光头。
他非常委屈的对顾谨诺说：“我会变得很丑怎么办？”
顾谨诺抱着他，在他耳边温柔的说：“加油，等你出来，我实现你的愿望。”
那一刻，言霁宁以为自己幻听了，所以，他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顾谨诺微笑着，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你好起来，我实现你的愿望。”
言霁宁一下子红了眼圈，哽咽着声音，连连点头，嘴里，却只能发出一个字的声音：“好ＣＣ！”
顾谨诺也忍不住的红了眼圈，笑骂：“白痴，多大的事情啊！”
多大的事情？对言霁宁而言，那是比天还大的事情啊！
言霁宁揉揉眼睛，呀，太丢人了！
在进入无菌病房前，言霁宁还是拉着顾谨诺的手，面有不安，说：“要不你现在就实现我的愿望好不好？”
顾谨诺拥抱着他，笑着说：“不好，我要给你压力，你要给我信心。”
言霁宁担心自己走不出无菌病房，想要一个心安，死也无憾。顾谨诺却一定要他好好的走出来，否则，死也难安。
程真擦着泪水，何其相像的两个人，连偏执都一模一样！
可是，终是言霁宁最先败下阵来，他答应顾谨诺：“好，小诺，等我。”
言霁宁进去前，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众人的背后，角落中的唐峻衍。因为他足够高，才能看见他，双手插在裤袋，直直的看着他。
言霁宁看不透唐峻衍脸上的表情，而他也不想要懂。有了顾谨诺的保证在前，他不需要任何别的支撑，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
唐峻衍隐在角落看着这一切，耳边是刘圆圆的话。
“三哥，小诺非常非常努力的恢复身体，吃啊睡啊什么的，完全的按照休养的标准。去看言霁宁的时候，完全不显露一丁点的细微瑕疵。三哥，小诺非常的坚强，比起我想象中的坚强了百倍。”
刘圆圆说：“三哥，我觉得小诺那不是抛弃一切，而是不顾一切的让一切变好。”
刘圆圆问唐峻衍：“三哥，你恨小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