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攀不起
苏凉安静的开着车，不时抬头扫一眼后视镜，顾斯年霸气的坐在后座，雕削般的面容隐在偏暗的车厢里，只有一双眸子发出幽幽的光芒。
顾斯年修长的腿交叠着，发现苏凉看他，嘴角一丝笑越来越招摇，戏谑道：“不认识我？”
苏凉下意识就摇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呢？
云城鼎鼎大名的顾斯年，集云城三千名媛淑女的芳心于一身的贵公子，家世相貌是他的金字招牌，出手阔绰那就是他的杀手锏。
更重要的是，苏暖中意他，而苏暖，是她姐姐。
“我要和苏暖分手。”
苏凉刚刚想到苏暖两个字，就听到这两个字从顾斯年嘴里蹦出来，她愣了愣，嘴角一扯，淡然回道：“她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前面一个弯道，她泄愤似的猛打方向盘，弯道过的又急又快，顾斯年直接撞向车门，又摔回来，晃动间乱了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几缕碎发遮住额头，他伸手拨了拨，眼睛里倒是晃动着亮光。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为什么？”
“我要追你。”
“我拒绝。”
苏凉把车开得飞快，像是要尽快摆脱和顾斯年单独相处的时间，顾斯年仰头靠着椅背，目光所触正是后视镜里苏凉的一双眼睛，眸光清冷，带着十分的冷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顾斯年笑了笑，重新坐直身体，“开个玩笑。”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语调不急不缓，似是令人信服的，苏凉挑眸看向后视镜，直直望进顾斯年的眼底，“顾总金贵，我自知低微，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拿我开这种玩笑，我高攀不起。”
顾斯年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玩味，笑而不语。
近三十分钟之后，车子驶进一栋白色的花园洋房，碧草悠悠，繁花盛开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穿鹅黄色香奈儿连衣裙的女子，栗色的长卷发随风飞扬，娇俏的脸上堆着甜甜的笑。
苏凉稳稳的把车停到女子跟前，熄火拔了车钥匙扔给顾斯年，自行推门下车，对着女子唤了声，“姐。”
苏暖并不看她，两只眼睛发了光盯着下车的顾斯年，伸手挽上他的胳膊，“阿年，你可算来了。”
顾斯年对她一笑，眼风里扫到苏凉径直向屋里走去，又被苏暖摇着胳膊晃回神，安抚的答应了声，“路上堵车。”
苏暖不依，又追着问，“她怎么开着你的车？”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苏凉。
顾斯年明白，抬头往屋里看，模棱两可道：“顺路就一道过来。”
苏暖一听心里登时就不大痛快，又见顾斯年一直盯着屋里，赶紧拽紧了他的胳膊，又露出笑脸，“来了就好，我们快进去吧，妈都等急了。”
顾斯年点头，任由苏暖拽着进了洋房。
苏凉进屋，从鞋柜最底层的角落找到自己的拖鞋换上，慢悠悠往客厅挪，富丽堂皇的客厅，久违蒙面的苏家男主人苏定邦像尊佛爷似的坐在沙发里，看见苏凉进屋的时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爸，”
苏凉唤了声，立即就有一道尖利的女声从饭厅传出来，“哟，我这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连妈都没喊一声，怎么，苏定邦给了你什么好处，巴心巴肺的就贴了上去，合着你是存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一道曼妙的身姿从饭厅转出来，以梁美丽近五十的年纪来说，她保养的实在很不错，打了羊胎素的脸白皙光滑，穿一袭紫色的长裙，乍看之下就是个妙龄妇女。
苏凉看向来人，解释，“妈，我没那个意思。”
梁美丽白了她一眼，“行了，别杵在这里碍眼，去饭厅帮忙。”
苏凉并不争辩，顺从的往饭厅走去，一墙之隔的饭厅，佣人吴嫂正在布菜，看到苏凉过来，尴尬的笑了笑，“二小姐回来了。”
“嗯，”
苏凉只当没看出她眼中的怜悯，抓了一把筷子在手里，一双双摆好，探头左右看，皱眉问道：“怎么没看见凡宇哥？”
“哦，何少爷今天不回来吃晚饭。”
“是吗？”
苏凉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一双筷子在手里捏了半天没搁到桌上，正好梁美丽他们一行人往饭厅过来，梁美丽走在最前面，柳眉一蹙，抓起桌上另一双筷子对着苏凉的手背抽了下去，“捏这么久，脏不脏。”
苏凉惊醒，看着白皙的手背迅速蹿起两道红痕，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道：“我去厨房换双新的。”
梁美丽又把手里的那双塞给她，“还有这双，一起换了，不干不净，怎么吃饭。”
苏凉始终没有一句辩驳，到厨房抽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包了两双筷子出来，递给梁美丽一双，另一双…她左右看了看，只有顾斯年前面没有筷子，正要递过去，冷不丁就被旁边的苏暖抽了过去，“快坐吧，站着像什么样子。”
说完，苏暖又扬起一脸的笑轻轻的把筷子放到顾斯年手边。
“谢谢。”
顾斯年道，目光却是看着苏凉，此刻的苏凉低眉顺眼，长长的睫毛遮去她眼睛里的冷漠，高挑却瘦削的身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和方才车里色厉内荏的模样判若两人，他盯着看了会，不觉弯了嘴角。
苏凉倒是不知道他在看自己，苏家的饭桌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了，梁美丽和苏定邦各自坐在南北两头，苏暖和顾斯年坐一起，她就只能绕到他们对面坐下。
这个位置，一抬头面对的就是顾斯年。
“阿年，我们换个位置吧。”
苏凉刚坐下，苏暖就缠着顾斯年和她换位置，苏凉对她的这点小伎俩心知肚明，不屑的抽了抽唇角，竟有几分看戏的姿态，这点细微的小动作敲落进顾斯年眼睛里，已经站起来的他又坐了回去。
“不用了，这个位置很好。”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拒绝，苏暖脸上的笑容有些变了模样，求救似的看向梁美丽，梁美丽瞪了她一眼，对着顾斯年笑道：“阿年，你可别跟我们暖暖一般见识，你喜欢坐哪就稳稳当当坐着。”
顾斯年笑得张扬，眼风睨着苏凉，道：“那我要是不想跟苏暖结婚了，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