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同样的错误
“怎么样，杨医生，他怎么样了？”医生刚刚走出房门，苏柔因便冲了上去，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看了一眼几人，杨医生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是进去看看吧，陪他说说话。”
这话说得众人心头一凉可，明摆着是最后的遗言了！
只觉心头一凉，顾惜两眼霎时翻黑的往后倒。言明及时的扶住了她，轻柔的拍了一下肩膀，也没说什么便冲了进去。
紧咬着下唇，顾惜也跟了进去，果然见到言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出气多过于进气了。
“开，你怎么样了开，开……”苏柔因跪在床头，紧紧地抓着言开的手颤抖着，“不要离开我好么，我不想你离开。”
听到声响，言开疲惫的双眼挣开，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你们都来了，呵呵……”声音非常的虚弱，甚至还有些空灵，宛如地狱里传来的呼唤。
“阿明，这个家交给你了，爸没办法再帮你了……”言开的嘴唇颤动频率越来越慢，幅度更是小得看不到，即便是有扬声器，听到的声音也非常小。
“我知道了，爸。”言明凑到言开的耳边呢喃着，心里却也是泛酸。到头来连父亲也离开，这个家有还剩下什么呢？将来，留在身边的又还能有谁？
这一夜，电闪雷鸣，顾惜和言明一直都没有回去睡觉，只有苏柔因陪了言信睡了一个小时然后又过来了。
十二点半，当雷雨声停止，言开旁边的心电图也彻底了拉成一条直线……
没有伤心的哭泣，顾惜与苏柔因默默地给言开盖上了白布，然后默默地在家里摆了灵堂。穿了白衣，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跪在床旁，眼睁睁的看着医生给尸体换衣服。言明则是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没有任何的言语，也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夜半两点，顾惜实在累得不行才回去睡觉，只是躺下去，满脑子都是言开离开时安详的颜容。心里不禁想，当初母亲离开是否也是如此的安详？
想到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赶上，顾惜默默地捂着被子抽泣起来。人为什么都会死去，死了之后又会是什么感觉？
她曾渴望着自己快一些死去，可现在她忽然有些害怕了，害怕死去之后去了一个什么人也没有的地方，她害怕孤独与寂寞。
嘀嗒……
房门忽然推开，顾惜带着泪痕的扭过头去，却是言明站在了门口。看到她满面泪痕，言明愣了一下，道：“明天你不用上班，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在家好好处理这件事。”
说完便转身走了，脸上依然是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顾惜知道，他越是如此，心里肯定就越难受。也许，他根本就没什么朋友可以宣泄，就如同自己一般，只能躲在被子里哭。
顾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等到楼下传来繁杂刺耳的声音时，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胀痛。下了楼，果然见到几个法师在做法，苏柔因与言信跪在人群里低声抽泣，也是难为了他们。
顾惜没有打扰，到侧厅吃了早饭，随后也去灵堂旁守着。说来也是凄凉，母亲走的时候都没有摆灵堂，安葬的时候也没多少人，言开这边却把灵堂搞得这般热闹，还有人作法，这边是穷人与富人的差距吧。
“后妈，我想出去玩，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半中午时分，言信终于是按捺不住抱怨了起来。
苏柔因拉了他一下，柔声叹气道：“阿信，你爸爸再也不会醒来……算了，去吧，去院子里玩，千万不能走得太远，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言信乖巧的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走到灵台前，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言开照片上的笑容，咧着嘴笑了起来，“爸爸睡着了，爸爸还会醒过来的。等阿信去玩回来，爸爸就会醒过来的。”
这话让苏柔因更为感伤，捂着嘴巴痛苦起来。顾惜将她搂在了怀里，两眼亦是红肿一片。真不知道该说言信是傻还是单纯，竟然真的以为言开还能醒来吗？
按照原定的计划，下午是要送去火葬场，顾惜并没有跟去，只是苏柔因与言明一起去。不过她依然没有心情陪着言信，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看手机，就是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睡着，当耳边传来言信的叫喊，她才朦胧的醒来。
“小惜，醒过来啦，那个大哥哥又来了。”言信有些不满的摇着她的身子，嘟着嘴巴嘀咕，“那个大哥哥其实也不坏的，他还给我好多好吃的，还说爸爸一定会回来呢。”
“大哥哥？”顾惜朦胧的揉了揉眼睛，满是疑惑的翻身下床。这个时候言明跟苏柔因应该都没有回来，大哥哥是谁？
“是啊，就是上次那个大哥哥呀。”言信理所当然的点头应道，“就是上次给我过生日的那个大哥哥……就是上次那个跟弟弟吵架的大哥哥。”
“言雷斌？”顾惜心头大震，差点没从床上翻滚下来。不得了，要是让言明知道言雷斌过来，那还不发生战争！
穿了衣服下楼，果然见到言雷斌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只是让顾惜意外的是，言城也来了。
见到顾惜下来，言雷斌抿了一丝微笑点头示意，道：“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
“你们怎么来了？”顾惜还是有些奇怪，难道是为了过来悼念言开？
言城猛地回过头来，眉头微皱的看了一眼顾惜，沉声道：“你告诉言明，明天出品的时候我们会过去。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哥，我只想送他最后一程。”
这话说得顾惜更是错愣，不应该是去跟言明说吗，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想来言明也不会拒绝，毕竟言开已经离开，言城作为弟弟去出殡又有什么不对？
看她一脸的憔悴，言雷斌有些心疼，动了动嘴唇却又不得不将疼惜压制在心底，改口道：“任晴曼那边，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没有，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吧。”顾惜现在并不像去谈论这件事，言开的离去已经让她够感伤的了，任晴曼又算得了什么。
见她心情低落，言雷斌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看儿子与顾惜之间总是欲言又止，言城心底暗叹了口气。看来儿子也是个痴情的种，而且也一场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