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妈妈说一句对不起

    “第一，我妈妈当年离开程家，可她的户口却仍保留在程家的户口本上，从法律上来说，妈妈还是程家的一份子，”她说的流利，思路也无比清晰，“第二，虽然妈妈说要跟程家断绝关系，可那也只是妈妈单方面的决定，程家根本没有发表声明，更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当众宣布程家跟程明镜一刀两断，所以程家还当妈妈是程家的人，对吗？二叔公，既然妈妈是程家的人，死后为什么不能葬进程家的陵园？”

    女孩微微扬起下颚，神情坚定，不卑不亢。

    她说的很对，二叔公竟没有张嘴反驳的机会，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程淮北脸上缓缓有泪水流下，滑到下巴瞬间冰冷了，她拿出玉佛平摊在展开的手心上，脸上全是动容之色：“妈妈曾告诉我，这玉佛虽然是外公送的，但做玉佛的祖母绿却是二叔公亲自深入云南腹地寻到的，那时的云南战火纷飞，可以说这块玉是二叔公拿命换回来的。二叔公是那么的疼爱妈妈，可妈妈却伤了二叔公的心，所以二叔公至今仍不肯原谅她。”

    说到这里，她哽咽不已，“二叔公，妈妈当时还年轻，她勇敢追求自己所爱难道就错误的吗？就算她犯了错，她也已经偿还了，我的生父为了金钱抛弃了她，她不敢回家，她怕家里人还怨着她，还生她的气。这二十年来，妈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身边只有我一个人陪伴着，临死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带着她回到程家，替她说一句对不起……她对不起所有疼她爱她的亲人……”

    说完，程淮北泣不成声。

    二叔公也跟着流泪不止，什么怨呀，怪呀，其实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了，他一直不能释怀的只是程明镜二十年来从不肯回来见他一面。

    女孩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明白过来，明镜不是不肯回家，而是害怕亲人不肯原谅她，所以她便孤零零带着女儿独自在外漂泊，这一晃就是二十年的岁月。

    她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冷眼，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终于想要回家了，他却因为拉不下脸来，不肯答应。还对她唯一的女儿冷漠以待，甚至拒之门外，他这是做了什么？他果然是老糊涂了啊！

    “二叔公，你还是不肯让妈妈回家吗？”

    女孩合拢握着玉佛的手，眉眼间难掩失望之色，就连璀璨的双眸都失去了光彩。

    老爷子抹了把眼泪，“北北，不管你二叔公同意不同意，外公一定会把你妈妈的骨灰放进程家陵园！让她回家！”

    二叔公心头正难受愧疚着，听了老爷子的话差点没背过气去，“三弟，你说的什么话，我是明镜的亲二叔，怎么会不同意？我不怪明镜，我早就原谅她了啊！”

    老人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愧疚。

    程淮北破涕而笑，二叔公一向嘴硬心软，听了她一番哭诉，又凭他那么疼爱妈妈，怎么还会怪罪妈妈当年的举动？

    二叔公果然没让她失望。

    老爷子也咧嘴笑了，尽管二哥脸色还是沉沉的，但那抹维持了二十年的疏离感无形中就彻底散了去，只余下久违的亲切感。

    吃过中午饭，老爷子准备打道回府，程淮北也随之起身挽着老爷子要走。

    “北北，你留下来陪二叔公一会儿，晚点二叔公再派人送你回去。”二叔公嘴里对着程淮北说，略带挑衅的眼睛却看着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