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人归何处
宁雅扑哧一笑，说着，“你这么费尽心思地去试探他，是为了什么？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宋清姿？瞧我，都糊涂了，你当然是用不着试探的，自古钱货两清嘛，秦桑为人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你是为了宋清姿，是不是？”
“瞎说什么？”纪莘随口道。
“你这么费心，宋清姿知道吗？”宁雅认真问道。
纪莘不说话，片刻，把茶杯放下。宁雅继续道，“纪莘，你是真心动了？你在为了宋清姿跟别的男人较劲你知不知道？以前你不是会轻易上心的。”
“好了，别说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纪莘笑笑，“别以为我真的昏了头了，我怎么样你最清楚，做生意我全看心情，不喜欢的人再好的买卖我也不做，而且向来如此，别太大惊小怪。”
宁雅只好作罢，“好，你的法语怎么样？”
“暂停吧，听说她病了。”纪莘眼神掠过一丝波澜，“而且很严重。”
“病了？”宁雅自言自语，“她在秦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秦桑在酒吧独自坐着，外套搁置在一边，英俊的外表惹来不少花蝴蝶，打发了两个吧台女，秦桑越发沉闷，酒喝得越急越快，喝得越多，回国之后一连串的事情，还有出国之前的全部事情，全部涌上心头，随着酒精的作用越发明显，秦桑已经有些不清醒。原本以为所有一切都可以抛开不去想不去管，只要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闯出一番作为就好，但是现实远远比想象还要残酷。习惯了西方国家的透明化，秦桑对于国内的某些运作还是不能够适应，关键是一肚子不满还无处发泄。
夜深才回到家，秦桑的满身酒气让秦母惊讶不已，“阿桑，你向来滴酒不沾，怎么会喝得醉醺醺？”
她不知道，秦桑还抽烟，只不过在母亲面前不抽烟，而清姿也没有多说这些，所以秦母不了解。秦桑拿着外套，步子摇椅晃，佣人要去接过衣服，被他推开，“不要管我，不要你们管我！”
“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跟妈说话？”秦母又气又急，“妈不管你，谁还管你？”
“就因为你处处拿捏我的人生，我才会变得这么不堪！从今往后，我不要再听你一句话，你们一个个，也别妄想再来干涉我！”秦桑大喊大叫起来，闹得乌烟瘴气。
“大逆不道，你这个逆子！”秦母气得浑身打抖，“你不要妈不要紧，反正我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到时候两眼一闭，我也懒得看你这副样子！”秦母上前，“可是清姿怎么办？她一心盼着你有出息，你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自暴自弃的样子，能不叫清姿失望吗？”
“清姿？”秦桑冷笑，“也是，就是因为她，这个家里才生出这么多事情。我亲自去，我亲自去跟她说明白，我亲自去说，好让她明白，让她一次就明白！”
秦桑的衣服直接掉落在地板，人已经抓着扶手上楼，佣人捡了衣服赶紧要上去扶着秦桑。
秦母在底下痛心疾首，大喝一声，“不用管他，让他去。看见他这个样子，真后悔当初怎么就生了他？”
清姿吃了几天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在备课，听见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心想佣人今天怎么力气这么大，她起身去开门，秦桑整个人就倒在她身上，差点摔倒。清姿好不容易扶住他，“秦桑，你喝醉了？”
秦桑一把甩开她，清姿一下拦腰撞在桌子边，手肘立刻疼痛起来。清姿吃惊地回头看他，“秦桑，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好不好？”
秦桑逼近，一把咬牙抓着她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清楚不是吗？清姿，遇见你，是我的幸，还是不幸？十年前你像天使一样降临，我是那么开心，可十年后的如今，你却为什么偏偏恶梦一般阴魂不散？你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你在利用我妈是不是，真正操控秦家、操控着我的其实是你，对不对！”
清姿眼泪夺眶而出，拼命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秦桑，你怎么会说那么可怕的话，你怎么会把那么无情的罪名加在我身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喝醉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桑，等你清醒过来，再跟我谈谈，好不好？”
“别再花言巧语，你这张无辜的脸蛋背后说出来的话，现在我一句也不愿意相信。”秦桑眼睛布满血丝，手上的力道越发紧，似乎要活生生把清姿的骨头捏碎，“我成全你，反正我已经是行尸走肉，娶谁做妻子都无所谓，反正都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你一心痴等，我成全你，让你名正言顺地做秦家的女主人！”
他一把狠狠将清姿瘦弱的身子推倒在沙发上，死死攥住她的手压身吻了上去。清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房间的，只记得双腿蹬得急，不知道踢到了秦桑哪里，她趁着他吃痛伸手摸了台灯朝他头上砸了过去，翻身跑出了房间。
十一月份的天气，清姿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赤着脚，就那样狼狈不堪地跑下楼，一路不停，朝着秦家大门跑去。佣人吓坏了，一边叫人去追，一边去通知秦母。看门的人见清姿魂不守舍、泪流满面，起先是不愿意开门的，但看见清姿疯了一样拍打着门，手都红了，还是不忍，只好开门，佣人追到门口外的时候，清姿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迹。
秦桑的额角流着鲜血，他呆呆地蜷坐在沙发的一角，血丝流到嘴角，他还浑然不觉，清姿这一打下去，他浑身的酒气完全清醒了。佣人急急忙忙跑上来的时候，看见房间凌乱，秦桑受伤，连忙叫秦母。
秦母微颤着上楼，看见眼前的景象，心里已经明白了，伸手痛打着儿子，可打了几下，终究就打不下去，哭了起来，“逆子！你怎么能够对清姿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够？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清姿追回来，你快去把清姿给我追回来！”秦母用手一下下捶打着自己的心脏。
秦桑马上跑出去，可是整整一个晚上，连清姿的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