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心头的火一烧上头顶,下意识地用擦头的毛巾,捂住了红透的脸;为了不教他觉得奇怪,拚命地擦起了头来,其实大概以当时的体温,就能把那些头发烘干了吧。
她受骗了!那是她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一瞬间,跟这个男人结婚,是个愚蠢的决定!
第2章(2)
“我看它只能用三条腿走路,好可怜的样子,就买了点东西,想说起码让它吃饱一点;不自觉时间就过去了,结果没来得及赶回去。”他那歉意中带点委屈的语调让她很是怀念,思绪也转回了当下。
亏她还说Innight的那些人奇怪,其实最奇怪的一个,她很早以前就已经遇到了。
什么“包公”嘛!他只是知道自己那同情心泛滥的性子,会在工作上吃大亏,才刻意维持一副完全相反的形象,结果维持的时间太长,连自己也习惯了;其副作用就是,只要见到外人,马上就会自动转入备战状态。
真是个可悲的男人啊!如果那些称他为“包公”的人,知道每次谈判结束他回到家后,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忏悔自己的苛刻,大概会连前一天的晚饭都吓得吐出来。
是该说现今的社会,给了男人太大的压力吗?把一个内心柔软到一撞就化的男人,硬是逼出了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双重性格;这样的感慨,她这些年不知发了多少回,最近倒是少了些,因为最近她终于不会有事没事的想起他。
“真是的!”她用一个叹息掩饰了自己心中,飞速闪过的种种情怀,“你发善心也挑挑对象吧?这小狗虽说有条腿不太好,可就算腿都是好的,也难以支持它那肥嘟嘟的胖身子吧?它看起来哪里像吃不饱的样子了?身上还飘着沐浴乳的味道,脖子上也还戴着项圈,八成是附近哪个店家的宠物,用不着轮到你来可怜。”
范雅贤这才后知后觉地朝那只小狗看过去,之前注意力全在它蜷起的后腿上了,完全没去关心它的体积,更谈不上那陷在卷毛里的项圈了。
“是吗?这么说,它不是流浪狗了?那就好……”
瞧他的样子,还挺知足……吴真央很没有办法,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如果不是他自制力够强,脑袋没被同情心烧坏,理性能压制住本性,光是流浪动物,大概也该捡了有一卡车了。
“你呀,就算是在等人,也能发现一些‘好可怜’的动物、孝、老人;该说这是种超能力呢,还是说你真的很会自找麻烦?”
“但我都会克制自己,不会做太超过的事。”三年未见,一见面就全是抱怨,可范雅贤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没觉得,三年的空白之后,她教训他、向他抱怨,有什么不对,“只有一次,我捡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回家,结果你说……”
“禁止养宠物。”他还真记仇,不过一提起这个她就很气,“明明都是没时间照顾宠物的人,照顾得了一时、照顾不了一世有什么用?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受伤的猫狗可以捡,但一旦恢复了健康,就要帮它们找饲主,同样是花费时间精力的事,你也掂量下自己的能力好不好?”
“结果,你还不是和我一起做了领养的海报?”
“因为你捡来的东西,却要我帮助照顾,早点送走它,也等于给自己少了麻烦;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会直接把你捡来的东西丢回去。”
没有第二次了,看到她大半夜还要起床,去看那小猫的伤势,他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因为时间关系,带小猫去医院的事,也多是她在做,虽然嘴上的抱怨从未停过,她倒从没忘记过,给小猫上药、喂食的时间。
那时他觉得对她很抱歉,可又变态地很喜欢听她提到小猫时的抱怨,就像现在一样;就算在那之后的第二年,他们就离婚了,那之后没人再管着他,可在他发现一些“好可怜”的小动物时,耳边都还是会自然而然地响起她的抱怨声。
禁止养宠物!那个时候她围着围裙,指着他怀中的小东西严厉地说。
欸?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被骂怎么还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可能是平日“训练有素”,搞得脸部肌肉僵化的原因!
范雅贤就算是笑,也笑得十分内敛,内敛到几不可察的地步,可吴真央很确定,这个男人此时心情不错。
难道是……在笑她?这么一想她才惊觉,自己是怎么了,说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说起来,她是来谈公事的,不是来跟他怀旧的啊!
真是的,连她都想笑话自己了!喋喋不休地教训起他,还很顺口,可她是他的谁啊?
借故快过了预定时间,吴真央硬是打断了范雅贤的跃跃欲试,为什么她非要和前夫在小巷子里话家常不可?都是那个任性总裁的错,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男人,面对一段她那么拚命想逃避的过去。
料理店内,吴真央努力想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是成效着实不高;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是陌生人,硬是装出副不熟的样子也奇怪,可要是当成曾经“很熟”的人那样相处,还是饶了她吧……
还有,他为什么在那么自然地给她倒酒?
“谢谢。”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酒杯里的酒已经慢慢变满;范雅贤自然地收回手臂,这才也给自己斟上。
现在是她有求于他吧?可这气氛真的没有一点商务饭局的意思。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吴真央心一惊,范雅贤只是悠闲地垂看壶中流出的酒,平时被眼镜挡住的长长睫毛,只有在那双细长深邃的眼微垂时,才能看清,静止的画面让猛然抬头的她心脏一停。
是被说中痛处,还是被美色迷花了眼?
“因为,上次见面时,我们连句话都没说上,不是吗?你也好像总在闪避我的视线,我就想,是不是那样的偶遇,对你是种困扰?”
在包厢里,他自然不像在人前那样拘谨,可平时没什么起伏的声调,是受过训练的,让她总有种被侦讯的错觉,尤其是在对方的话,真打到她心底最心虚的那个部份时。
“哪有?”她故作轻松,“我还比较敬业好不好?要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总裁也不会把合约的事交给我了;他那个人,为达目的誓不甘休的,这样等于在利用我算计你耶,你不气吗?”
“但那是事实啊!如果利用你的话,也许真的能‘算计’我也说不定。”
一口气又堵在了胸间,他他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说笑了?还开这种,容易令人产生错误联想的笑话,就算她很了解他,知道他并没什么其他意思,但他未免也在她面前太自在了吧?
“我可没打算让他得逞,看在我们关系不错的份上,更不会为难你。”吴真央故意忽略他那个冷笑话,很大度地先把话说开,“所以你就跟我出来吃吃饭、装装样子,让我好向他交差就好,不用把合约的事放在心上,我们都不要被人利用!”
“你在和你老板赌气?”她不是一向工作比吃饭重要吗?会违逆老板的意思,是不是说明,她和那个老板关系不一般,好到可以互相赌气的地步?
那个谷均逸,见到本人还真是如传闻中所言,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男人;在女人眼中看来,一定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吧?这么说,他是她喜欢的类型了?
果然,女人还是会倾心于可以依靠的男人吧?
“我是怕你顾及到我就会心软!要是这样害得你苦心经营出来的成绩被抹黑,怎么办?”就算他有临时变更合约对象的权利,“夏北”里那些对此不满的人,也一定会说些有的没的闲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要做啊?想想也明白,这跟赌不赌气有什么关系?
是吗,是为了他啊……
她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跟他正相反,所以跟她相处时都会觉得很轻松;可是,很多时候他却还是弄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都已经这么直率了,为什么他却还是会感到彼此间莫名的拘谨?看来有问题的一方,果然还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