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杂役房为奴
自己已经尊重约定，亲自布局，缉获了来此偷盗证物砚台的丫鬟梦儿。
独孤邺冷冷地瞥了一眼云千代，然后站起身来，朝大殿外走去，边走边道：“恃宠而骄，究竟谁才是徐氏曾经的枕边人？”
大理寺卿杨大人朝众多衙役道：“还不快将这叫做梦儿的丫头带回大理寺，好生关押。”
众多衙役扑了过来，将五花大绑的丫鬟梦儿拖出了大殿。
梦儿惊恐地望着云千代，不断地椅着头。
当丫鬟梦儿和衙役们彻底消失，贾良娣几步小跑到太子妃蒙氏面前，谄媚地说道：“深夜风寒，姐姐还是及早回去歇息吧。”
蒙氏深深喘了口粗气，“贾妹妹真是劳苦功高啊，连我这个太子妃都自叹不如。”
贾良娣讪讪地笑了……
“啪——”一巴掌狠狠抽在被贬为庶民的徐良娣的脸上。
脸颊被抽肿，浑身脏腻，穿了一身布衣的徐氏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再次将双手放在一根木桩上，用力推动木桩，木桩另一端插在石磨上。
徐洁儿，这个太子府曾经的侧妃弓着腰，艰难地推动着木桩。
被磨出的浆液顺着石磨缝隙流淌下来。
都是那个叫做海棠的贱人，自己本不该听信这卑贱的丫鬟的说辞，不该让丫鬟梦儿走出北苑冷宫。
若没有走出冷宫的大门，丫鬟梦儿就不会掉进早早布局好的陷阱中，更不会被缉拿，自己也不会被贬为庶民，并被赶到杂役房做苦力。
不，不该怪丫鬟梦儿。要怪只能怪往日的自己太轻信，只会以蛮力和骄横来化解周遭的嫉恨和矛盾，不懂得婉转，更不懂得保存实力。
海棠是故意将假消息透露给自己和丫鬟梦儿。
这森森的太子府里，有谁不知海棠是浅唱结拜的姐妹？
一切的一切的根源皆是浅唱！
望着地面的一双美目瞬间变得阴狠起来，徐氏的眼眸中闪动着从未有过的狡黠和奸诈。
一名监工将皮鞭举起，在皮鞭即将落下时，徐氏恭顺地说道：“九爷莫怒，我这就加快步伐。”
说完，徐氏用力推动石磨。
云千代站在杂役房的窗外，内心五味杂陈的望着浑身脏腻，艰苦劳作的徐氏的背影。
虽说这女子曾飞扬跋扈，欺辱了不少人，可毕竟没有犯下必死之罪，一切的缘起不过是女人的妒嫉心在作祟。
失去了哥哥的庇佑，失去了贴身婢女的陪伴，更被被贬为庶民，对于向来骄宠贯的徐良娣徐洁儿来说，这一切太过残忍。
似乎有着某种感应，徐氏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恨意十足的火焰在徐氏的双眸中熊熊燃烧，此时的她再不是曾经的那个骄横的太子侧妃。
徐氏愤恨地说道：“是来看我的笑话吗？你这个宋国来的卑贱的丫头，到是继承了你们中原人的秉性！”
几个监工朝徐氏而来，欲制止其继续说下去。
站在窗外的云千代呵斥一声，“都给我住手，让她说。”
监工们悻悻地放下手中的鞭子和棍棒，没有人想得罪太子面前的红人——统御女官浅唱姑姑。
挑起素衣的下摆，云千代大踏步地走进杂役房。众多劳作的苦力和监工纷纷朝云千代俯身，恭敬地说道：“见过姑姑。”
云千代朝众人扬了扬手，随即走向一直面露怒意的徐氏。
直视徐氏的双眸，云千代正色道：“你虽不该遭受今日之境遇，但这一切也均是你种下的因。”
嗤——
徐氏的牙齿缝隙里喷出轻蔑的一声冷笑。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卑贱的宋国战俘成了金国太子府的红人，而此时更以审判者的姿态面对自己。
忽然，这个曾高高在上的太子侧妃一把抓住石磨上的木瓢，用力朝云千代袭来。
即便木瓢不能击中云千代，至少木瓢中的黄豆浆液会泼溅到这可恶的人儿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
云千代快速伸出手来，用力握住了徐氏的胳膊，被徐氏抓住的木瓢高高的擎在空中。
“你若再不反思过往，汲取教训，只会在死路上一路向西。虽然你有错，但错不至于如此。我今日不过是来看看你，若再骄横，怕不是贬为庶民这么简单！”云千代边说边开始发力。
被云千代握住手腕的徐氏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力量。
不想手腕被捏碎的徐氏悲愤道：“你究竟要怎样？”
云千代用另一只手轻轻将抓在徐氏手中的木瓢取了下来，朝木瓢中的黄豆浆液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望着徐氏，云千代道：“一箪食，一瓢饮，皆是辛苦所得，不要浪费了这一切。即便你恨这一切。”
“笑话，你们宋国人都好为人师吗？”徐氏嘲弄地说道。
云千代猛然松开握住徐氏腕部的手，“好好珍惜你这双手，学会惜命，惜福。要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人是要取了你的性命，至少砍下一只手来。”
徐氏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脑海中再次浮现数日前，太子独孤邺砍下丫鬟梦儿一只手的情景。那血淋淋的场景时常令她深夜惊醒。
“若想离开这里，可以来找我。”云千代安抚地拍了拍徐氏的肩膀。
看着云千代的背影消失在杂役房的大门外，徐氏跌坐在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见其受到云千代的“恩宠”，监工们也不在苛待。
好死不如赖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个粗鄙的宋国丫头也能在这森森太子府里活得如鱼得水，我堂堂名门武将之女为何就要落了败，成为人人耻笑和鄙夷的对象？
似乎感受到了体内高贵的血液在有力地流淌，徐氏从地上爬起，再次抓住木桩，用力推动。
细碎的脚步围绕着石磨盘中心，一圈儿一圈儿的转着。
徐洁儿，这个曾经的太子侧妃的双眸中的愤怒，悲切，嫉恨一一消失，取之而代的是谦恭，良善，温顺。
阴狠的声音在徐氏的心底响起。
“待我徐洁儿重新登高处，便是尔等西去时。”
望着窗外千树万树的海棠花，柔和的目光再次愤恨起来。
“海棠，我若不活剥你的人皮，生食你的肉骨，我徐洁儿不得好死！”徐氏在心底暗暗发着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