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周师颐低沉着眉眼,问:“有问到是遇到什么麻烦吗?”
“能问到的旧邻居剩没几户,他们也不确定,只听说好像是妹妹得罪人,也有人说是妹妹交友复杂才惹上麻烦,还有一个说妹妹是被同校学生欺负,家长报警处理,后来当时有立委介入,事情不了了之。”
同校学生、立委……
“如果邻居没说错,而那个女生刚好是温雅琦,同校学生刚好是死的那三个,又有立委介入……凶手是温雅琦?”章孟藜瞠圆了眼。
“你的假设成立的话,她确实有行凶动机,但是目前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目光觑见照片,想起重要的事,“苏队长,你确定这个女生是温雅琦?为什么长相不一样?”
“我一知道她肄业,就想到也许从日常照可以发现什么,结果看到这张照片时,想到的是温仲尧。我也觉得很奇怪,就拿照片问户籍地那边的邻居,有两位都指出她就是温仲莹;我也在想,就算女大十八变也不至于变得像另一个人。”
“照片里的她跟她哥长得很像,不过女生化了妆,有时候真的差很多。”章孟藜回想温雅琦的妆。
苏队长笑了一下。“我查他们的就医纪录,温雅琦在整型外科和精神科都有纪录,我想她房里那瓶药应该是她的。温仲尧的资料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异状,所以我怀疑温雅琦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还有,她应该整过型。”
周师颐手机响了,他瞄一眼显示,低声道:“是王法医。”
语末,接了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愈听面色愈显沉重,眉间褶痕深了深。“但他们是龙凤胎,怎么会这样?有没有可能是采证时资料写错?”长指滑过眉骨后敲着桌面,结束通话时,他长舒口气。
“怎么了?王法医说了什么?”章孟藜严肃着脸蛋看他。
他苦笑一声,道:“初步报告,兄妹俩的DNa与疑凶的不符;而且,这对兄妹的DNa是一样的。”
“DNa一样?”苏队长怪叫出声:“怎么可能?”
“龙凤胎不是异卵吗?”她知道只有同卵双生会有相同DNa,但异卵双生怎么可能拥有相同的DNa?
“有趣的是,兄妹两人验出的都是女性DNa,不知道是不是送错检体。”周师颐抹把脸,呵口气。
“不过好消息是,那瓶药和三名死者胃部残留的药物反应是一样的,所以……”他起身,道:“我回去开搜索票,你带队去户籍地搜看看。”
他看着章孟藜,下命令:“马上发函相关医院调阅病历。”
第11章(1)
监识科先是怀疑DNa检验过程误植资料,重新采集温家兄妹的血液;周师颐则对兄妹DNa相同一事做了调查,证实一人存在两组DNa是可能的。
另一方面,调阅出来的相关病历证实温雅琦确实有长期服用镇定剂的习惯,每两个月固定到台北一家医学中心回诊取药,也查出确实曾整型。
同时间,警方在温家老家找到了李、吴两人座车,车上有两人鞋子、衣物。检警打算再次传唤两人,温雅琦却在这时走进警局,表明投案自首。周师颐讯问时,听完温雅琦的认罪自白后,侦查庭内有近五分钟的沉默。
“那么……”他开口,鼻腔却一热,他不说话了。稍长的静默后,他抹了抹脸,道:“接下来,有些问题必须问你。温雅琦这个名字之前,你叫温仲莹?”
“是。”
“尸体都暴露在易被发现的地方,还留下手机证件,为什么这么做?”
温雅琦笑了笑,“要让所有人见到他们的死样和惨状,要让人对他们指指
点点。像他们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曝尸荒野只是刚刚好。”
“你在三名被害者身上留下你的体液,是为了模糊侦办方向?”
“不是。”温雅琦静了一下,说:“当年他们在我头发上、脸上和身体上留下那些恶心的液体,我只是想让他们体验一下当年他们对我做过的事。”
“这么大胆留下体液,就不担心警方查出你身分?”
“担心?”温雅琦自嘲地笑。“像我这种身分证资料登记为女性的人,警方会怀疑那是我的精/液吗?你们不都是一直朝凶手是男性的方向侦办?”
周师颐接着问:“李、吴两人座车放在你老家,你原先打算怎么处理?”
“放老家是因为不想被你们找到他们的车子,怕找到我没清理到的证据。一开始打算火烧车,但我杀李伟生那几天常下雨,怕车子烧不完全,才决定暂放老家。我知道放在那里不是办法,就算没被你们找到,也可能被我哥发现,我有计画开到南部扔弃,只是还没开始动作,你们就先找来了。”
“许朝翔的座车你扔在郊区,他手臂上比另两个死者多了刀伤,这是为了故布疑阵,让警方以为是不同凶手?”
“不是,我没那样想过。我知道自己身上的DNa和一般人不一样,就算我留下体液、被你们找到头发,那都不能定我的罪,因为就算查到我身上来,你们不大可能用体液验DNa,应该是用口腔黏膜。我口腔黏膜的DNa,和我毛发、体液的不同,所以我一直很笃定我不会有罪,又何必故布疑阵?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也验了我哥的DNa,才让你们发现我有两组DNa。至于刀伤,那是他在我下手时突然反抗。我不知道是不是下的药量不够,我划下第一刀时,他一把抓住我头发,他力气大,我挣脱不开,才往他手臂砍了一刀。”
“车子呢?”
“老家一楼没空间再放下他的车,我打算在警方找到他座车的地方放火烧了。要动手时,刚好有人经过,我才作罢。警方找到的那个有我哥指纹的打火机,是我出门前随手从我哥桌上拿的,我打算点火用,没想到会掉在许朝翔车上。”
“你把他生殖器塞在他口中,和前两起作案方式不同,也是来不及处理?”
“我故意的!”温雅琦忽抓住栏杆,激动地说:“那三个人之中,他一向是老大。当年他们欺负我时,也是下命令的那一个,所以我要以这种方式羞辱他!”
“被你割下带走的生殖器和奶头呢?真喂狗了?”
“我刚刚说起犯案经过时不就说了?你不相信吗?”她忽然笑得诡异。
“有一次,你跟你旁边的妹妹去我们店里用餐,你旁边那位可爱的妹妹不是问
起我手中那盒肉块?”
章孟藜一凛,看向应讯处。“你、你是说……”
温雅埼哈哈笑,样子有些疯狂,“是呀。”
所以她那晚看到的都是……章孟藜头皮发凉,但细细一想,台下这名女子,若非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又怎会下手如此之狠?
“你把店开在法院后面,不怕被吕彦峰认出来?”
“他跟我哥知道有对方存在,但不曾见过面。当初我哥和房东签约租下房子,我才知道店要开在那里,我只能见机行事。何况,蔚房有监视系统,我时不时会看一下,就算吕彦峰上门消费,我可以不出来外场。”
“头发呢?许朝翔死后,你换了发型和发色。”
她笑一下。“其实我也会怕。虽然认为从DNa绝对查不到我这来,但心里还是会担心从头发被你们发现什么,所以换了发型。”
周师颐点头,问:“杀人罪最重可处死刑,你既然认罪,可有悔意?”
“悔意?”她微抬下巴,看着法台上的周师颐,毫无后悔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后悔?既然你们这些检察官和警察只会靠权势来湮灭真相、只会吃案、只会官官相护,我为什么不能替自己讨回公道?”
“你觉得你得到你要的公道了吗?”他问话的口气有些沉。
温雅琦被问住,垂了颈项,半晌时间,她抬首时,已是泪流满面。
“没有。检座,你告诉我,公道在哪里?我知道我是杀人犯,我该被处死刑才能还死者公道,但从事发至今,我、我家人心里上承受的,只是讨公道这么简单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