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还认识我吗？
又是不讨喜的周一。
办公区倒是一片繁而不碎，忙而不乱的场面。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精力充沛。上周五的部门聚餐倒像上个世纪的事情一样遥远虚渺。
苏米从会议室一出来，忙打印出两份采访提纲，请了报社老王的车，直奔SG电子公司。
苏米是SG电子的常客，前台对她的印象仅次于快递公司的小王小李小张，一见她，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远亲不如近邻般的热度。
“章姐刚才还在呢，你先到第一会议室坐一坐，我给你倒杯咖啡。”
苏米对SG电子的第一会议室轻车熟路，自自然然地走了进去，无聊之余便观察会议室更换的墙上荣誉榜。好像自己是公司的成员一样。但苏米清楚，这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客户而已。
前台美女端送来一杯咖啡。苏米苏米轻啜了一口，不确定是不是现磨的，但味道倒是很不错。
章若玲和另一个人的轻松说笑声由门外传来，她轻轻推门而入，后面跟进来一个年轻而清俊的面孔。苏米站起身朝章若玲和那个男子礼貌地笑笑。章若玲一副春风拂面的悦色，她从来都注重礼仪，与心情无关。
“这位是产品总监，王然。”
“这位是早报记者，苏米。”
苏米客套地与王然握了握手，笑着赞美了句，王总监好年轻！
两人客气地交换了名片。
章若玲电话忽然铃响，她边接电话，边示意两人继续聊，自己从会议室里走了出去。看起来大家周一都很忙。
王总监坐在对面，摊开手示意她可以开始采访了。果然是大公司的风范！从来做事都是讲究效率的！苏米把采访提纲递了过去，王总监看一眼，点点头，“知道了。”
苏米摊开记事本，开始采访。王总监语速缓慢，吐字清晰。苏米笔迹飞快而整齐。不多时，章若玲安静地推开门走到王然身旁端坐下来。苏米和王然两人已经聊得很熟络了。章若玲也见缝插针地跟着一起聊了起来。
半小时结束采访任务！
王总监抱歉道，自己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于是提前离开会议室。章看起来也很忙，但仍然让苏米等她一下。苏米继续看墙上的光荣榜。章若玲重又进来，拎了一个带有公司LOGO的纸袋子过来，递到苏米面前，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女士笔记本电脑包。彼此又是客套了一番，章若玲道，“你们新来的部门领导，哪天帮我引荐一下？”
苏米恍然大悟般，“应该的。”
苏米拎着纸袋回到报社，倒杯热水的工夫，严小陌就走过来坐在她的座位上，一副主审官的样子。旁边的梅雅目不转睛地写稿子，像个会喘气的背景。苏米端着热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正瞧见严小陌伸开手欣赏着自己精心修过的纤纤玉指。
“喂，美甲了？”十个贝壳般光滑的指甲在自然光的折射下，闪耀着浅色的蓝。
严小陌喜滋滋地炫耀一番，“不错吧？我同学开的美甲店。哪天带你去，做一个，皇后娘娘的那种。”
“可别！宫斗我可来不了。”
严小陌甩出一个出去走走的眼神，两人走出办公区，刚出报社门口，就被一个男人迎面拦住。
“苏米！你还认识我吗？”
苏米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来。
“你不是？”
有一段时间，裴琳坐在她旁边。两人工作闲暇也会偶尔聊聊天，但仅限于一些客套的家常里短。裴琳说自己在和朋友看房子，言外之意或许好事将近。她也不愿深问，仅仅笑笑地应付她主动挑起的话题。有两次，她在报社门口看到过这个男生在等裴琳下班，裴琳一脸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姐妹苏米，这位是我朋友，文康。”
然后她就看着两人在眼前亲密地走远。
那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苏米和严小陌往楼边的拐角处走，文康也和她们保持两米距离，默默地跟在后面。文康空洞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伤。他怯怯地问，“裴琳是不是有新男友了？”
苏米看了一眼周围是否有熟人，严小陌脸上流露出些许鄙夷。
文康继续道，“我打电话她拒接。不就是室内门买的不是3000多元一扇的实木门么？可是我装修都花了三十多万了，都是按照她的要求装的。”
严小陌一副“不怕事大”的神情追着问，“你怎么没买3000多元一扇的？”
“我舅的工厂就是做室内门的，质量也不差，为什么要买别的牌子？”
苏米瞪了严小陌一眼，担心情绪有点激动的文康会对裴琳更加不利。
“她今天休息，你在这等也不是个事。要不先回去吧！”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肯定又看上哪个有钱的了！”
文康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告诉她，我天天都来这儿等她。她的那点儿事，我全都知道！”说完，他上到路边的一辆车里，发动引擎，一脚油冲动地蹿出去多远。
苏米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意犹未尽的严小陌道，“喂，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事？”
“哦！”严小陌如梦初醒，“我昨天去同学那儿做美甲，你猜我看见谁了？”
“刚才那位要找的失踪人口？”
“当然不是啦！”她神秘笑笑，“你知道我同学的美甲店在哪儿开的吗？”
“地下时装城？小商品批发市场？超市外围小档口？”苏米凭借自己对这个行业的印象，如数家珍般如实回答。
“能不能说个上点儿档次的地方！”
“星星百货？”
“算你聪明！”
“好奢侈！”
“当然那！做美甲都要办会员卡，一张卡最低8000元。做一次美甲，最简单的，也要280元。”
“快让我看看。”苏米抬起严小陌的手，
“280元！”苏米啧啧不已，像她这种花280元能去外贸店买件外套的消费水准，属实觉得找严小陌同学去美甲是一种非常烧包的行为。
她忽然自卑地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除了结婚，是没有其他烧包的机会了。
“你同学赚疯了吧？”
严小陌掰着手指头道，“你不懂了吧？电视台主持人，外企小白领，航空城的空姐，还有附近大学里的女生，还有那些不屑赚钱却只负责花钱的全职太太们，都是她的客户。”
苏米不屑地打断她，“有那么多冤大头？”
严小陌一副见过大世面的口气，“有钱人多得是。不要井底之蛙了！室内门有1000元一扇的，有3000元一扇的。各取所需嘛！”
苏米撇撇嘴，“哼。那倒是！哦，你看到谁了？”
严小陌想起什么似的，“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