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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血债血偿

    这几日,外头并无慕少身中剧毒的消息。

    慕叶不知左之楠打的是什么主意,连着慕府上下都无人晓得她中毒。

    自然,这对慕家生意是顶好的。

    可照理,她确为“身中剧毒”。

    慕叶便老是在屋中卧床。趁此机会,她燃了水凝香,取了赤血琴,以琴音召唤江杰之灵。

    姜辰说,唯有执念之人方会留存于世。

    江杰死得太巧,慕叶不信江杰没有执念。

    姜辰虽极力督促慕叶习琴,于御灵之术,却是没有多大帮助。

    姜辰依咒语,依手势,而慕叶则依琴。

    两者无共同之处。

    姜辰唯一帮慕叶的是,给慕叶带了一本琴谱。

    母亲亲笔记下的琴谱。

    琴谱之上,是母亲熟悉的字体,曲子统共十首,并非什么旷世名曲,倒是风格迥异,十分清奇。

    是母亲喜欢的曲风。

    慕叶想,她素来随心而弹。

    手随心动,琴音响彻屋中。

    慕叶弹了一盏茶时间,并无异动。

    玲珑懒懒趴在琴案头,闲散地舔着毛发,梳理。

    慕叶颇气馁,罢手停琴。

    “吱嘎”,房门忽然打开,一股浅淡的白气漂浮入屋。

    渐渐,呈现个人形,是一年少清瘦的男子模样。

    男子极弱,呈半透明状,静默地站在琴案前,眼神空洞。

    男子欲走近,却十分忌惮玲珑,绕至琴案另一头凑近。

    慕叶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在水凝香中,传出他的话。

    “为什么召我来?”

    “谁人加害你?”

    男子忽然激动起来,白色在气体在空中沸腾般抖动,消瘦的脸颊陡然扭曲,蒙上青气。

    “是他,是他刺死了我!是柳天!就是他!他…他淹死了雅雅的女儿!是他!雅雅的女儿!双生女儿,她们很像雅雅,很漂亮……雅雅……我和雅雅青梅竹马……”

    男子陷入回忆,平息了愤怒,逐渐温柔起来。

    话还在继续,男子的模样已模糊,半透明的白气似一汪水般胶着在半空。

    慕叶掐了水凝香,便听不见男子的柔情叙述。

    取了个玉瓶,慕叶将白气收入其中。

    此乃姜辰告诉她的法子,说玉瓶可养灵。

    男子虽语无伦次,慕叶却听得条理清晰。

    卫承与江总管等人密谋换子,此事被江杰知晓,故而被害。

    慕叶还推测,当年谋害江杰的人是柳护卫。

    当年奉命处死双生姐妹的是人是柳天,江杰一心护婴,被柳护卫一同处置了。

    命运使然,双生姐妹没死,江杰被柳天刺死了。

    慕叶粗粗理了个思路,已然安排好对策。

    是夜,卫府,后院。

    江氏夫妇屋中。

    老妇人吹灭了蜡烛,上床歇息,“老头儿,这屋里今日怎闻得一股香气?”

    床上的江志探头嗅了嗅,“没有,老太婆是闻着老夫人身上的香了吧。”

    “没有,不是那香,这香味儿我没闻过,”老妇人多疑,拿出火折子欲点才被灭的蜡烛,“我去瞧瞧什么香气。”

    “哎呦,明日再瞧,快些睡。”

    江志失了耐性,半哄半呵道,“明日我去讨些香给你,快些睡!”

    “哎呦!”

    老妇人甚不乐意。

    江志扭头,面色不悦,咕囔,“都什么时辰了。”

    “来了来了。”老妇人虽不乐意,仍是听命吹了蜡烛,爬上床。

    入睡未睡之际,“吱嘎”窗户无风自动,移开一条缝隙。

    一道淡如白雾的影子悄然入屋。

    江杰浮在半空中,飘至二老床榻前。

    见到两人安详睡容,极淡极浅的面色忽然变得激动,化出几分狰狞。

    “你们&死雅雅的女儿&死雅雅的女儿!!”

    江杰冲二老低声怒声,誓将十四年积怨吼尽!

    二老尚未熟睡,睁了困顿的眼皮,一瞧,睡意全无。

    “儿啊!这么些年你总算来瞧我了!”

    妇人从床上仓惶而起,扑向江杰。

    却是扑个空,踉跄摔地。

    江志尚有神智,狐疑得,静静瞧江杰。

    妇人望着江杰,又望着空无一物的手,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苦命的儿啊!你怎就想不开去投河呢?!怎就不想想还有我们呢?!”

    狰狞被那番话抚平,江杰渐而平静,随即,平淡而哀伤。

    江杰浮在半空中,模糊成一团影子。

    江志的眼眶湿润,他中年得子啊,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底透出隐隐恨意。

    若不是那位,他儿又岂会如此想不开?!

    “母亲,父亲,孩儿不孝。”

    江杰的声音茫然而低沉,一如他无处可归的亡灵。

    妇人泪如雨下,已不能言语。

    江志忍着眼眶的泪,愤恨怒叱,“若知不孝,当初又何至……”

    虽狠,江志终归忍不下心说出“投江自尽”四字。

    那四字是一道伤,永远结不了疤的伤。

    江杰的平静为之大破,在半空剧烈的沸腾,浅淡的影子化出浓烈的恨意,“你们害死了我!你们害了雅雅的女儿,你们害死了我!”

    “住口!”

    江志震怒,顺手才抄起一枕头,砸向江杰。

    “哐当”

    枕头穿过江杰,砸中花瓶,随了一地。

    江杰低低笑开,笑声在深夜屋中,甚是瘆人。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若你们不加害雅雅女儿,柳天又怎会杀死你们的儿子!报应啊!”

    “什么?!”

    江志惊怒,满眼不可置信。

    “阿杰,你说什么?柳天杀了你?!”

    跪坐于地的妇人被揪起心神,起身靠向江杰,欲揽却掏了个空。

    江杰的目光中的恨意显露无疑,白雾化出一个拳头,紧攥,“柳天!他杀了我杀了雅雅的女儿^不能吃他肉饮他血!”

    二老瞧着江杰如此模样,心底浮现一丝惧意。

    他们的孩儿,早在十四年前去世。

    如今这模样,仍是十四年前的。

    话语凌乱无逻辑,时而阴狠,时而狂怒,时而哀伤。

    早已不是他们的阿杰了。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二老只知,眼前是他们短命的孩儿,是他们命不该绝的孩儿。

    江杰在屋中淡出,那莫名的香气亦散去。

    江志扶起泣不成声的老伴儿,浑浊的眼里透出一股坚毅的恨意。

    柳天,十四年前演了一出江杰投江自尽的好戏,今日,必要你血债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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