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往事如烟
皇家驿馆的澜姐儿默默的观望这事态进展，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踏实。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三番五次想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但是终究不知道如何开口。
晚饭后，玄武如常的来寻澜姐儿，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澜姐儿请了玄武坐下，命素锦奉了一杯灵妃娘娘赏赐的六安瓜片茶。
玄武尝了一口，笑道：“这帝王家的东西到底是上品，好多年没有尝过这种东西了。”
素锦在一旁接道：“玄武师傅原来喝过帝王家的茶水啊？”
玄武一愣，尴尬的笑道：“以前一个朋友得了一些皇家赏赐的茶叶，我有幸品尝过一次。”
素锦嬉笑道：“玄武师傅的朋友应该是帝都的贵人吧？一般人可得不到宫中的赏赐。”
澜姐儿在一旁笑着嗔斥素锦道：“你这丫头，真是话多，你和雪绣也尝尝这帝王家的东西，也好堵住你的嘴。”
素锦盈盈一笑，又去后面泡了两杯茶。雪绣本欲想阻止素锦不要忘了尊卑，那澜姐儿已有察觉，笑道：“我自当你们是姐妹，不用拘束，这次装鬼的事情，你和素锦功不可没，没有其它赏赐，喝口茶也是应该的。”
雪绣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装鬼吓人，没想到挺好玩的。”
“是啊，是啊，那周公子周夫人一个比一个胆小。”素锦已经笑吟吟的捧了一杯茶，递与雪绣。
澜姐儿很是欣喜的看着这两个丫鬟，终究自己没有看走眼她们，心想这女孩子家的会一点舞枪弄棒的功夫果然好。
“雪绣你，素锦，你二人以后有时间让玄武师傅在给你们指点指点，你们在将军府学的那些只是皮毛，帝都英才济济，以后遇到麻烦起码要能自保才行。”
听得澜姐儿如此说，雪绣素锦自是开心应承下来，并且欲拜玄武师，玄武推辞一番，答应可以教她们一些拳脚功夫，拜师就不用了。
四人一番玩笑下来，其乐融融。
澜姐儿却一直心里疑问重重，这玄武的行事话语，很多让人费解，定是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几次欲开口都没有说出来，今日气氛不错，也许是到了该说的时候，终于寻了一个机会，郑重其事向玄武问道：“玄武师傅，我有一些事情，始终想不明白，不知道玄武师傅可否直言相告？”
玄武不曾想澜姐儿有此一问，先是一楞，然后不加思索的回道：“小姐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誓死追随小姐，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玄武定知无不言。”
澜姐儿诚恳的言道：“玄武师傅言重了，当年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无意中给了你几口水喝而已，救命之恩谈不上。玄武师傅却对澜姐儿如此尽心尽力，倒是澜姐儿该多谢师傅恩情。”
玄武看着澜姐儿，笑着点点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不用这样客套，我知道你秉性脾气，心里有事情不闹个明白是不罢休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说出来，你我二人可不能心生嫌隙。”
澜姐儿没想到玄武这样通达，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像极了父亲给予的慈爱，不由得眼圈一红，言道：“玄武师傅如此懂澜儿，澜儿感激不尽，我的确是心中有不明白的事情，就会乱了分寸。我只是好奇，这周文通与周夫人谋杀前夫人廖文鸳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玄武长叹一声，眉间微蹙，陷入沉思。
“小姐，我与其说帮你，道不如说是我自私，我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前些日子我与你看的那些帝都前朝遗孤名单，并不是别人给我的，而是我十年前自己记录下来的。我在帝都也不认识朋友。”
“哦！你为什么记录那些名单？”澜姐儿也疑虑过玄武给她名册的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
“小姐不是想知道十年前我为何被人追杀？是为什么？我迷迷糊糊告诉你五个字，江南明月西，又是什么意思吗？这件事，带给我太多痛苦回忆，我只是不愿意再想起来，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下去了，也许说出来我会心里舒服一些。”
澜姐儿曾经为江南明月西这五个字思虑许久，眼下玄武说道此处，更是屏息细听。
玄武的声音变的悲凉起来，亦如秋风般萧瑟，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从他口中娓娓道来。
玄武本是一个秘密杀手组织中，江南第一楼的一名杀手，与当时的朱雀，青龙，白虎是楼中四大高手。
江南第一楼接手的任务，从来不与朝堂有纠葛，避免一切与暗杀官府官员的任务。所以，好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崇元末年，摄政王慕容靖天把持朝政，先皇病重之时，江南第一楼却接到一个及其重大的任务，让极少露面的楼主都为之震惊。
楼主招来四大杀手，给他们安排详细任务，当时，玄武的任务是保护一样东西。一样让他从来都不敢想的一样东西。
崇元帝末年，玄武与其它三位江南第一楼的杀手。看到杀手楼楼主放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说不出话来。
传国玉玺！竟然是大楚国的传国玉玺！
这雇主居然是病危的先皇崇元帝。原来这崇元帝已经知道慕容靖天势必会夺其皇位，暗自花重金收买了小太监小顺子，带着传国玉玺来雇佣江南第一楼保护，崇光帝把杀手组织当做了镖局。
一向不与官府朝堂有纠葛的楼主，居然接下这个任务。崇光帝命小顺子传话，让江南第一楼的人将传国玉玺交于一个叫冥岳的隐士。
澜姐儿瞬间明白当年玄武昏迷时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江南明月西，意思是我是江南第一楼的人，寻找冥岳，把传国玉玺交于他。
玄武道:“甚是，当时我昏迷，生怕自己死去，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糊糊涂涂说了出来。”
澜姐儿不解道：“江南第一楼不是还有很多杀手吗？”
玄武神色黯淡，轻道：“那小顺子离开第一楼，就被慕容靖天的人发现，酷刑之下招出了事情的全部，慕容靖天重兵围攻第一楼，第一楼的杀手几乎全军覆灭。”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帝都附近？传国玉玺呢？”
“我和青龙在慕容靖天围剿第一楼之前，已经尊了楼主之命，去帝都寻找冥岳，那慕容靖天一路追杀。我与青龙也走散，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听到青龙的讯息，奇怪的是，除了楼主，自己四处打听，居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冥岳这个人。”
“传国玉玺呢？”
“已经落入慕容靖天手中了。我与青龙连日奋战，好几次死里逃生，传国玉玺终究被慕容靖天夺去。后来，慕容靖天夺位，帝都血流成河，为了天一楼的弟兄瞑目，我记录下来当时那些死于慕容靖天手中的忠良们的信息，希望与他们的后人结盟，为第一楼的弟兄们报仇雪恨。这些年我出入帝都，都会拼命寻找那些忠良的遗孤。”
澜姐儿叹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明明就在你眼皮底下，你为何不直言相告找我结盟？”
玄武苦笑道：“小姐有恩与我，我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不想小姐大好年华沉陷入复仇的腥风血雨中，只想小姐可以幸福安稳的过一生。何况……”
“何况我是女子？澜姐儿打断了玄武的话，“女子也可以做到男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小姐手腕的确非一般男子可比，我知道你代嫁陵王，就明白，你没有放弃仇恨，我既想小姐活的幸福，又想帮助小姐复仇，也算是为了第一楼的弟兄，就一路赶到帝都，正好，我这十年来在帝都收集的信息也起到了作用。小姐不知道内情，对我有疑，也是理所应当的。”
澜姐儿一脸歉意道：“都是我误会玄武师傅了。”
玄武呵呵一笑道：“这不是解除误会了吗？周文通的事情，我们必须紧锣密鼓进行，一个户部侍郎，就算是杀过一个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孟贵妃之流迂回，周文通也不会有致死的罪过。小姐大婚将近，我觉得婚前必须给周文通致命一击！不然进来陵王府，就没有这样方便了。”
“待我出嫁之日，我的盖头必将用周文通的鲜血染成！”澜姐冷冷一笑，一层冰霜覆盖了她如花的颜容。
夜月如钩，烟锁重楼，皇家驿馆的望月楼陷入沉静之中，空气似乎都是冰冷的。
虽然说澜姐儿一心想复仇，到底是女儿家，玄武提到大婚和陵王府，她心中也暗暗思索着这个前朝的傻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纵然是当初决绝的选择复仇，代替明月珠嫁与陵王，已经知道自己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傻子共度一生，她的心已经死了。这就是代价！可是至少目前澜姐儿没有后悔，她唯一担心的是，嫁入陵王府，自己的复仇之路会不会遇到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