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试探到底

    这一日，洛瑶轻车从简前往安云寺为亡母添香。

    她不信六道轮回，但历经一世生死，又在前世濒死之际忆起某些前事，对那个两辈子加起来见面还不够一个巴掌的娘，她心情终归复杂难言。

    去到安云寺，洛瑶并没有仗身份招摇，只请了亡母墨流霜的牌位供奉偏殿一角。不信佛，不信命，但闭着双眸跪于蒲团上，听着暮暮梵音闻袅袅佛香，她心底累积了一世的怨一生的恨似乎也能稳稳沉淀不动。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低沉的嗓音忽打破一室定人心神的梵静，几乎本能的，洛瑶睁开眼睛的同时竖起厚厚戒备心墙。

    没有扭头，她跪着不动。身后，是轮椅滑动接近的声音。

    待轮椅在她旁边停下，她仍旧目不斜视眉目不动正面对着佛像。

    “洛大小姐，真巧。”

    少女侧目，男子面色苍白眉目冷漠，虽俊俦无双；但病容入骨，蚀了惹人的蓬勃英气，反为他添几缕幽寂苍凉。她略略颔首，客气而疏离点点头，不作言语。

    论交情？她与他半分也谈不上。

    说相识？她亦不过在府中偶然与他打过一次照面，仅此而已。

    洛瑶起身要离开。

    有这个病得快死的宁世子在旁，她心境再难复之前平静。毕竟前世，她为帮宁弦曾对他下手。

    “霜姨芳华早逝，实令人扼腕长叹。”洛瑶脚步微滞，不是他嘴里那声霜姨，而是他坐姿改跪。他虔诚叩拜的，是她母亲牌位。

    “据闻冰魄能治沉痾，九年前，冰魄现，然终没让霜姨逆转那一年寒冬。”一声叹息落下，似叹世事无常，却惊了玉立少女。

    他说得很慢，低沉嗓音沉痛微凉。每个字落在洛瑶耳里，扯了她五脏六腑，揪起她心底浓浓寒意，与疑窦。

    她缓缓回首，“你与我母亲相熟？”

    宁易非坐回轮椅，声音淡淡，“霜姨巾帼英雄，我惋惜。”

    牛头不搭马嘴！

    少女眸光微寒，“九年前，真有人蓉冰魄？”

    她声音压抑着某种急切，话一出口她便皱了皱眉。尤其还不经意捕捉到男子眼眸一闪而逝的光芒，她心头懊悔更甚。

    懊悔浮上，警惕即浓。因为懊悔，她樱唇立时紧抿。

    这个男人，能以残躯病体在虎狼环伺的卫王府活了六年，心思绝对深沉难测。她竟一时大意，可能误坠他圈套。

    宁易非垂眸，似是完全没察觉她的警惕戒备一样，只淡淡道，“我曾听人提起，确有冰魄在霜姨离世前送入安国公府。”

    少女袖下拳头紧了紧，她记得母亲是因气虚体弱积痾成痈慢慢耗尽元气才病故。只恨母亲病故那年她才七岁，医术不精毒术不擅，奔回府只在母亲床前侍了一晚，然后……。

    母亲交待她很多事，但绝口不提与冰魄有关只字片语。

    如果真有冰魄，母亲的病虽不能治好，但延缓病情恶化绝对有效。

    洛瑶内心天人交战，她很想知道当年冰魄进府之后为何没给母亲服用；但这个男人这时机出现，还提这件事，想来不是跟她攀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