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忘不掉她的容颜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听得到自己的心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声,以及我急促的呼吸声。我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中,就再也没有了下一个动作。倚婷于是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脸色已经发青的我,一时语塞凝噎。
真是世间上到底情为何物?直教人左右难堪!
曾经那么相爱的一对男女,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曾经以为今生会携手并肩相爱到老的一对青年,在爱情之路上刚刚迈步就戛然而止?曾经满怀着无限梦想与憧憬的一对青年,怎么就突然间梦碎了,憧憬消失了?
我在感到幻灭的同时,还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我需要发泄,需要对我不忠的人狠下毒手,以解我内心的愤懑。可我明明可以抽她几巴掌的,却下不下手去!这让我感到更加的痛苦。看着一脸可怜样的倚婷,我实在做不出打她的举动。
可是,现在,我已经满眼是她刚才和那个什么总的半老男人令人难堪的画面,除了愤恨之外,就是痛苦。以至我都不愿见到倚婷!想想今后将满眼是那幅让人难堪的画面,你叫我怎么和倚婷再共处一室生活下去?
“好吧,好吧。倚婷,我不想打你,我实在下不下手去。怎么着,你也是个女性,我作为一个男人,不忍心打你。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你!想想今后我们在一起的尴尬生活,你叫我怎么面对?用什么来面对?所以,我无法再见到你了,我们……我们分手吧。”我说,我哽咽着说。痛苦得拧开头去。
倚婷当然不肯。她老有理由为自己的出轨做解释。“弦毅,愿凉我吧。也许,这样子做的确伤了你的心。可我这都是为了我们好啊!再说,你不是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的吗?你不是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和我相爱吗?怎么遇到一些小事情了,就要离我而去?”
我几乎是瞬间被她激怒了。我挥舞着拳头,如同一头被攻击而失去理智的野兽,在她的面前晃荡着,咆哮如雷道:“这是一些小事情吗?这是原则性问题!连这样让人羞耻的事也算是小事情,我看你已经堕落到了无原则的地步了!”
倚婷还想解释什么,但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她再次哭了起来,一下子冲近来,握住我的手,还想把她的身体靠近我的身体。可是,我几乎是本能地、厌恶地推开她。仿佛她刚从茅坑里爬上来,满身臭味难闻一样。
“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三个月前,你就说你很快就能拿到工资回家的。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却仍然没能看到你拿钱回家。我是怕你的公司破产了,才那样敷衍你的。而我这边又要裁人,我都打听清楚了,我的名字已经列在了裁员名单上。我不求朱总,我们就没法在一起过下去了!”倚婷哽咽着说。
“何至于此吗?我只是迟些领到工资,又不是没有工资!”我反博她道。其实,如果事情真到她所说的那个地步,我想,我更会受不了!怎么着,我还是个有自尊的男子。要依靠自己女友出卖肉体来度日,那么,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别说了,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也没有办法强迫自己把刚才的事当完全没有发生过。更不会认同你以为的那样,把这种事当作一些小事情。如果这都算是小事情,今后,我仍然和你生活在一起的话,真不知你要给我多少顶绿帽子戴!所以,即使生拉硬扯我回去,那也不过是拉回一个行尸走肉的躯体,我的心已经死了。既如此,那又何必呢!”我心灰意懒地说。
“我只不过一时口快说错话罢了,你何必对此纠缠不清呢?我要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要真是个随随便便的人。那我现在何苦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何苦非要挽留我们之间的那段爱情?”倚婷委屈地解释道。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再回头的。我们之间不可能重头再来!现在,我见到你就感到作呕,你说,象这样子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话说得如此决烈,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与无情。我的脑袋嗡嗡地响。
和倚婷相处一年多了,应该说,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大部分都是愉快的、幸福的。所以,我是把这段感情当作走进婚姻殿堂的过程来经营的。只是没想到它倒塌的时候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意外。
要说因为现在破裂了连一点可惜与留恋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只不过我已经在气头上,我已经被刚才那幕不堪入目的画面击得心碎!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想当初,我和倚婷交往时来得多么愉悦,来得多么自然又顺理成章。那个冬日的邂逅至今记忆犹新,就好象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没能忘掉她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却在一个人才招聘会上相遇了。
正所谓人海茫茫,芸芸众生。我的眼睛怎么一下子就被她的倩影所吸引了呢?她仿如蝴蝶一样从我眼前飘过,我就再也舍不得把眼睛移开去。那怕只是瞧着她的背影,我也感到无与伦比的快慰与欣喜。
当然,起初的时候,我还是耍了一个小小的心计的,装作曾经见到过她,还无意中同时报同一间公司,从此我开始不再孤单地思念。想念她的时候她不再遥远,想看她的时候她就在眼前,她的倩影常常跃入我的脑海,她的笑容已经烙印在我的心田。
我的心在欢呼雀跃,暗自庆幸在我的人生旅途中能够与倚婷邂逅相遇;我的脑海不停地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因为从此我有了为之激动为之烦恼为之牵肠挂肚的爱人;我的笑容变得灿烂,因为我感谢上苍给予我美丽的人生……
可是,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这一切都将崩塌破裂,剩下的只有痛苦与哀怨。也许,这是我们前世的冤孽?注定了要用羞人的爱情故事来做注脚?好让我得到应有的惩罚,好让我今后活在痛苦与心碎中?
我舍得吗?真的离倚婷而去?
我们同居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我们已经相爱得如鱼得水了。
但仍然不能因为相爱了就没有磨擦没有矛盾。有时候,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我们也曾经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结果,当然是意气用事,吵着吵着,我们都忍不住提到了分手。
说着,我就收拾行理,以为一走了之,免得心烦。
一开始,倚婷躲到一旁去,装作任由得我的样子。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所以,对于我的冲动之举,她是听之由之。
当初是我主动搬到她租住的房子里来,想当然地,争吵了,自然就有一种入赘女婿自己撤离的自觉。
当我右手拉着行理箱,左手提着袋子,正要离开房间之际,倚婷幽幽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高傲地抬起头来,不看她扯起嘴角嘲笑地乜斜着我的表情。只要她闪身让出路来,我将大义凛然地离她而去。尽管内心深处恨不得她就挡住我不准我离开,好让我有个下坡的阶梯。
忽然,我怔住了。一只那么柔软若绵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你真的舍得离我而去吗?”那温婉的话语,就如春风般融化冰雪,就如慈祥父母召唤迷失方向的游儿归来。
本来,我可以把拿着行理的两只手往中间合拢一起,挡开她柔软的,还在使坏的手。可不知为什么,我不但没有那样做,反而两眼往天花板上翻起来,悠悠地、长长地抽了一口气,还禁不住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也不知是表示坚决要走,还是同意了倚婷对我的挽留?
倚婷于是笑了笑,贴了近来,温存地伫立在我面前,凝视着我犹豫不决的眼睛。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撕裂声,如同针尖触着我的心一样令我浑身颤栗。
“我要让那个常常躲藏在暗处的阴谋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倚婷笑着说,连我也忍不住因她的幽默而发笑起来。
“哎也,真是服了你的形容了,怎么好好的一个兄弟,就成了阴谋家了!”
“还不是阴谋家吗?平日里就喜欢藏着掖着,高兴了,还喜欢去阴沟角落里去旅行。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笑得把行理放下来,拉起她,将她拥入我的怀里。
“难道兄弟是到处给人看的吗?那不成了流浪狗了!”
于是,我们气喘吁吁地笑啊,吻啊,居然自觉地拥吻着移身卧室,两人的衣服就如同调谢的落缨,纷纷飘落地下。
很快,我们就和好如初。一切有关要分手的气话、屁话,都成了日后饭桌笑话的谈资。
缠绵悱恻的爱情是如此的迷人,是如此的魅力无穷,把矛盾融化在柔情里;把坚硬的心冰雪消融。
最后,我和倚婷用互相谅解和包容来体恤对方,直到冰释前嫌,直到我们不愿分离地继续住在一起……
赌气其实只在一瞬间,相爱却是一生一世。
赌气会让我们痛快一阵,但后悔会令我们痛苦一生。
有一种爱明明是不愿分离却偏偏口是心非,有一种行为明明不愿那样做却偏偏无情地做了出来。慢慢你才体会到你错得多么离谱,好多事情激动之时一点也不觉得有错,事后看清楚了才后悔莫及。
既如此,又何必当初!
那时候,我为我们的理智而最终没有分离而庆幸!但那是很小矛盾的情况之下!
今天,我仍然能够包容得下这次的争吵吗?
毕竟,对我来说,这是个原则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