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话 方磊的指控

    审讯开始，周影和周文因为没受到指控，回答完基本问题就能离开，然而他们谁也没走。许队长给了穆文睿很大的自由，他可以随意走动。天黑的时候，许队长找到穆文睿说：“果然有问题，所有人死咬着千篇一律的说辞，问到不确定的细节他们就保持沉默。”

    穆文睿思忖了一下，说：“我来问方磊，让他自己漏出马脚。”

    许队长说：“在院子里，审讯还没排到他。”

    院子里除了方磊，还有留下来的周影和周文，穆文睿和许队长一起来到院子，看着面前的方磊，说：“敢不敢回答我几个问题？”

    方磊笑得肆无忌惮：“怎么问你也无法颠倒黑白，放马过来吧，我怕你？！”

    穆文睿抬眸问：“我怎么交给你毒品的？”

    方磊胸有成竹：“放在黑色塑料袋里。”

    穆文睿冷笑：“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问你，进包间的时候，塑料袋在哪里？”

    方磊想到之前商量好的是说提进来的，于是便说：“提在手里。”

    穆文睿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确定？你的朋友可是说我从怀里掏出的塑料袋。”

    方磊马上否定：“不可能！”

    穆文睿反问：“没有统一口供，你会这么不假思索的否定？”

    方磊有点结巴：“这个……我是指大伙明明看到你提着黑色塑料袋。”

    穆文睿眸中的笑意更冷：“刚才许队长打电话给浪潮酒吧的服务员，他能证明我手里根本没提东西！”

    方磊愣了一下，说：“你进来之前是把塑料袋揣在怀里的。”

    穆文睿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不再说话。周影知道穆文睿最善于这种心理攻防战，所以并不担心他。许队长冷冷的瞄了一眼方磊，说：“戏演完了么？带走！”两个警察立即走上来架着方磊进去，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说着“怎么回事这是？”。屋里的人包括周文都听出来了，按照方磊最后一句的说法，穆文睿进门之前是放在怀里的，和他最初的供词提在手里根本自相矛盾。

    许队长转身对穆文睿说：“你回去吧！”说完他走上台阶进入大厅。方磊或许最后都没明白，自己怎么落进套里的，不过谎言终究是谎言，在穆文睿的“定律”里根本无法正逆互推。而这正是穆文睿的缜密独到之处，周文眼中带着歉意，拍了拍穆文睿的肩，走出了院子。

    周影见状要跟着周文一起离开，路过穆文睿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胳膊，“周影，我有话和你说。”

    周影挣脱他的手：“我和你无话可说。”她怕在他身边久了会动摇自己的决心，快步去追已经走远的周文。

    周文走得很快，周影后来几乎小跑才追上他。

    “二哥！你等等我！”周影一直追到明阳市最大的公路桥上，周文扶着大桥的栏杆，目光深远而迷惘。

    周影站在他身后，静默无声。许久，周文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辆：“我和他有一阵没联系，没想到这次打电话给我，是让我来看他怎么变成无赖！”

    周影走近周文，安慰道：“也许因为吸毒，他已经失去理智，当务之急是要让他早点去戒毒，否则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她看到周文脸上掩饰不住的神伤，接着说，“我知道，你对他还有感情。”

    周文笑的很苦涩：“什么是感情？我现在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周影拉着周文的胳膊，急切的说：“二哥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生活。”

    周文看了一眼周影，仰着头忍住快要涌出的眼泪，说：“我开始后悔答应你的事，有时候活着真的很绝望，但我不会食言，你放心吧！”

    “二哥！”周影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一步上前抱住他单薄的身体，“我们一起努力，好吗？生活是很艰难，但我们放弃的话，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她想到和穆文睿的事，泪水不禁涌出眼眶。在如流穿行的车灯中，兄妹两人紧紧拥抱，相互支撑着彼此受伤的心。

    许久，面对周影的真挚，周文有所触动：“三妹，你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总是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出现。”

    周影抬起泪眼，望着周文说：“二哥有我的守护，要勇敢的面对一切。”

    周文点点头：“你就不担心二哥也会爱上你么？你说这话，穆文睿要是听见，会吃醋吧？”

    提到穆文睿，周影心里一阵哀伤，淡淡的说：“我和他已经分手。”

    周文一脸惊讶的问：“为什么？刚才你担心他的样子，还是爱他的吧！”

    周影故作潇洒的摊摊手：“没缘分吧，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不是我哥的话，我嫁给你好不好？”她为转移话题，开了个温馨的玩笑。

    周文看着周影苦笑：“你哥我确实对女孩子没有兴趣，不过三妹是例外。”

    周影蹭蹭他的肩：“因为我是你妹妹啊！”

    “二哥陪你去逛街，好不好？”周文看她不开心，提议道。

    “好啊！”周影不想扫他的兴。

    宫逸晨住处。

    见到穆文睿这么晚回来，宫逸晨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随口一问：“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穆文睿有些疲惫的坐到沙发上：“公安局。”

    宫逸晨调侃：“也不带上我一起查，老实交代，有什么新情况！”

    穆文睿把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说：“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陷害我。”

    宫逸晨听得有些心惊：“不会是暗处的神秘人吧？”

    穆文睿摇头：“感觉上不像，只有打开方磊的嘴才能知道真相。”

    宫逸晨想了想：“指使他的人应该很快把他弄出来，有毒瘾的人很容易被诱惑交代。”

    穆文睿对宫逸晨说：“这下要你帮忙留意，方磊那伙人什么时候被保释。”

    宫逸晨笑道：“这个简单。”

    翌日。

    穆文睿刚下课正打算去吃饭，就接到宫逸晨的电话：“方磊他们正在被红狼的人保释。”他心中疑惑，自己素来和这个帮会没有恩怨纠葛，谁会打他这个无名小卒的主意呢？电话里的宫逸晨问：“你和红狼的人有仇吗？”

    穆文睿回应：“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挂了电话，他决定从方磊身上寻找突破口。简单准备一番之后，穆文睿坐车来到浪潮酒吧，在吧台边要了一杯往日情怀，目光却在周围跳舞的人群中寻觅，他随口问旁边的调酒师：“方磊方先生经常来这里吗？”

    年轻的调酒师想点头又摇摇头，回答：“不清楚。”

    穆文睿看他的表情心里已经知道答案，这时不远处一个头上顶着“红色火焰”，非主流穿戴的徐混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他正是昨天包间里和方磊一块吸毒的红毛男。穆文睿起身，不动声色的跟在他身后，通过走廊时，看到前后没人，他一步上前攥嘴毛男的手腕用力向里侧一拧，红毛男疼得哎呦一声叫了出来。穆文睿顺势推着他抵到一侧的墙上，冷冷的问：“方磊在什么地方？说！”

    “大哥，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真的不知道……”红毛男半求饶半遮掩的回答。

    穆文睿转到他一侧，按住他的头，提膝撞向他的胸口，声音跟着提高一些：“到底知道不知道？”

    红毛男啊的一声疼得差点跪下：“知道知道知道！”

    穆文睿这才放开他，命令道：“走前面，你带路！别玩花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红毛男想起昨天穆文睿和缉毒队长打招呼，方磊他们这样陷害都没成功，认为穆文睿定是有背景的人，而且刚才的身手让他顿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在红毛男的指引下，穆文睿走过几个曲折的巷子，终于在尽头找到方磊破败不堪的住处。穆文睿踩着地上的杂物走到门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有气无力却带着警惕的声音：“谁？”确定声音是方磊的，穆文睿朝身后惴惴不安的红毛男挥了一下手，那人像得到特赦一样，一溜烟儿飞快的跑了。

    方磊慢腾腾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来人，愣了愣，问：“找我什么事？”屋里散发着一股怪味，吃剩的各种垃圾到处堆砌。

    穆文睿一步步走进去迫着方磊下意识的向后退，沉声问：“谁让你陷害我？”

    方磊的呼吸急促，他身子一软，瘫坐到墙角的床边，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没有回答。穆文睿环视四周的狼藉，继续问：“你怎么染上毒瘾的？”

    “和你无关！”方磊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全身有些颤抖。穆文睿看他的样子，估计毒瘾快要发作，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白粉，在方磊脸前晃了晃，诱惑道：“告诉我，他是谁，这个就是你的！”他本想把方磊带到别处再用这招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