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幸灾乐祸
如果是换成以前的话，季安娅会以为言璟在这一刻脸上出现的那一抹慌乱，是因为心里还有她。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早就看清了，在他的心里，只有顾以菡一个，其他人想要走进他的心里，根本就不可能。
在季安娅闭上眼的那一刻，其实她的心里对顾以菡是有些感动的。她相信，言璟在想要对付她的妈妈之前，一定有试探过顾以菡。
顾以菡在明知道有这一刻发生的时候，没有维护妈妈，但却惦记着她。其实季安娅是知道的，她们两个还是有些同病相怜的。
两个人都是从小一个人长大，身边很少有朋友，兄弟姐妹也没有。她那次的有意接近，其实给了她们两个一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姐妹情。
就算各自心里都明白，这份感情并不是发自内心，可是，她们却还是把这个感觉，这份情感，留在了心中。
此时身在家中的顾以菡，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言璟说今天有事出去一趟的时候，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地。
言璟虽然没有跟她说过出去到底是干什么，顾以菡知道，如果她问了，他一定会说。可能心里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什么，她只是跟他说了声：早点回来！
这段时间以来，闲着没事的她，因为言璟说手机有辐射，不让她闲玩。她也非常的听话，即使言璟不在，她也不会去玩手机。所以，闲下来的时间，她要么听医生的话，在院子里走走动动，要么复习复习言璟交给她的英文，要么就是在客厅里看看电视或者新闻。
因为言璟暗示过她要对付杜如烟，所以，对于向氏建筑，她的关注会相对比较多些。随着靳和区的施工开始之后，关于向氏建筑的新闻也就慢慢变少。
最近的一条新闻，则是季安娅和克莱尔的婚礼延后。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但是，本来在筹备着的婚礼，突然延后，一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否则的话，以她们故意接近克莱尔的目的，不可能会失去这个机会。
而在这则报道播出的第二天，一直在家里陪着她的言璟，突然说有事出去一趟。突然，顾以菡也就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在言璟和戚允诺输了靳和区的竞标那天，言璟跟她说过，不是克莱尔背叛了他，而是他们两个合谋的。
一切都将在今天会有个结束，虽然顾以菡并不想见到自己的妈妈今后的生活在狱中度过，即使那个妈妈对她恨之入骨。
她也明白，言璟为什么会针对杜如烟，除去了替言湘芹报仇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
他怕她们的这次报复会施加在她的身上，虽然外界不知道，但是，向清、杜如烟、季安娅，他们三个却非常清楚，言璟不怕生不怕死，就怕她有任何的危险。
言璟有软肋在她们的手中，所以，他不敢冒险，留着她们有机会来对付她。
顾以菡清楚，假如杜如烟肯就这样跟着向清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即使身上背负着杀母之仇，他还是会为了她而放过。
可是，她们不肯安分守己，不肯让她和言璟好过。
当言璟回来的时候，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的是如沐春风的笑容，注视着她的时候，眼光里尽显柔情。
顾以菡知道，言璟是个童星，演戏是他的职业，所以，她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结果。因为此时的他，跟平日里陪着她在家里闲的发慌时的表情是一样的。
注视着他一会儿，她不想让他们两个处在了互相猜忌对方心思的处境里，见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她也就直截了当的出声问道：“他们……怎么样？”
虽然顾以菡并不是很聪明，但是，她也并不是傻子。既然言璟是和克莱尔联合的，那这次的婚礼取消，肯定不是意外，因为，克莱尔不爱季安娅！
他不会娶季安娅的，即使他为了目的，利用美、色去引、诱季安娅，但是，却不可能付出了一抽姻。
因为季安娅的心里有言璟，即使现在对言璟有恨，那也是爱得至深，所以，感情方面，并可能被克莱尔利用。虽然她没有爱上克莱尔，但是，经过了克莱尔这段时间的努力，她是相信他的。
而且，在言璟离开没多久，电视里就曝光了一件事，那就是向氏建筑的项目出问题，因为资金无法周转，挪用了EG给向氏建筑的定金。
这则消息无不证实了顾以菡心中的猜测，让她更加确定了言璟今天的离开，跟对付他们一定是有关的。
虽然顾以菡不懂得商界，但是，私自挪用款项是要受刑事责任的。
“向清和杜如烟被警察带走，季安娅撞墙，昏迷不醒。”言璟知道，顾以菡既然问出了这样的话，那自然是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没有对她隐瞒。
顾以菡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就算跟她们没有感情，但是，无论如何，她们是她的血缘之亲。
言璟见她哭了，整个人慌了，连忙过去擦拭着她的泪水：“克莱尔已经送她去医院里，她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答应过我……”本来也只是默默流着泪，被言璟这么一着急，一哄，她的泪也就掉的更凶了。
“我没想到她会撞墙！”
“你明知道她性子极端。”季安娅为了言璟，已经寻死了两次，这一次，言璟的伤害，加上克莱尔的欺骗，向清和杜如烟都被抓了，本来就极端的她，在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们逼至绝境，以菡，你别哭了。”看着她哭，言璟的心都碎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自从他们两个和好之后，到现在，顾以菡一直生活在幸福快乐的日子里，脸上一直呈现的是幸福甜蜜的笑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所以，他慌了，乱了。只知道，道歉就是对的。
顾以菡摇头，拼命地摇头，她会哭，并不是在怪他对付他们，而是在感慨，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要针锋相对？
季安娅的这一昏迷，整整三天，这三天里，顾以菡在言璟的陪同之下，也来医院看过她。看着以前光鲜亮丽的千金大小姐，为了爱，为了恨，为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她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地落下。
惹的言璟慌张的在怪自己不该带她来，还说，如果她再哭的话，下次不会再让她来看季安娅。所以，渐渐地，顾以菡也就没有再哭了。或许是因为言璟的这句话，也或许是因为想通了吧。
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就是眼泪，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当克莱尔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双眼注视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空，目光暗沉，毫无光芒。
慢慢走了进去，站在病床边上，克莱尔出声：“安娅……”
明明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词也说不上来，只是喊了声她的名字。
季安娅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不必觉得愧疚，我们之间，互相利用，扯平了，非常公平。”
即使没有转头，季安娅也知道是克莱尔，就算她没有把他放在心里，可是，无论如何，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他的声音，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刚刚听护士说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所以，此时此刻，她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妈妈的情况，所以，她转头看向了克莱尔：“我妈妈怎么样了？”
语气平稳，仿佛克莱尔从来都没有骗过她，仿佛克莱尔联合言璟对付她家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似得。
“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克莱尔也没有隐瞒，即使知道，头部受伤了的季安娅，此时此刻并不适合受到刺激。
“为什么？”季安娅有些哑声地问道，拼命压抑自己心中想要哭的冲动。
就算她不懂得法律，不懂得商业，挪用公款就算要坐牢，也不至于要坐二十五年这么严重。
什么叫二十五年啊！
人生当中，会有几个二十五年。
杜如烟现在已经四十几岁了，等到刑满出狱，到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对于女人来说，这个阶段还是非常美好的，可是，她的妈妈却要在监狱中度过。
“以菡的养母会死，是因为你妈妈找人摘了氧气罩，而季明耀，找到了那个人。你妈妈是以杀人罪被判的。”其实，对于克莱尔来说，他觉得二十五年的刑期算是轻的了，因为他知道，杜如烟害死的，可不只有戚母这一个。
但是，距离言湘芹和顾勇毅的死，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年，想要找到证据，已经不可能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安娅没有哭，反倒是笑了，笑得那么干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她知道，她的妈妈杀了人，无论如何都要接受法律责任。可是，她怎样都不曾想过，那个送给杜如烟这个结果的人，竟然的季明耀。
无论如何，两个人相抗衡的之后，任何人都会去选择帮助那个跟他比较亲的那一个，季明耀自然也不例外。
明明需要三四个月才能够判案的程序，结果三天就下了结果，并不是杜如烟罪大恶极，而是，某些人，等不及。
“我能去看看妈妈吗？”在这一刻，季安娅商量的对象，还是只有这个欺骗了她的克莱尔。
克莱尔点了点，此时此刻的探视，只能是犯人的直系亲属，而季安娅是杜如烟的女儿，自然能够去的。
所以，在克莱尔的帮忙下，季安娅走进了这个关押着自己妈妈的监狱。
短短三天不见，杜如烟整个人瘦了一圈，凌乱的头发，肃静的囚服，完完全全把她从一个天堂给拉到了地狱。如果是之前，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有这样的形象，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自己女儿的面前。
有半辈子生活在高高在上的上流社会里，杜如烟是非常高傲的，再加上她非常具有商业的头脑，所以，她对于在狱中的生活，是非常抗拒的。
可是，这里的地方，哪容许她抗拒，你越抗拒，就会越不好过。
“妈妈……”在这一声妈妈喊出口的时候，季安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自从事情发生后，这是她第一次哭。
“娅娅！”看着玻璃外近在咫尺的女儿，双眼非常自然地看向了她头上戴着的纱布，“娅娅不哭，妈妈在里面很好的，娅娅不用担心！”
随着杜如烟的这些话，季安娅哭的更加的撕心裂肺，明明是她身在窘境，却在这里安慰着她。
想要嘱托些什么，可是，杜如烟却惊讶的发现，她已经无话可说了。想要说让她好好的跟克莱尔在一起，可是，克莱尔跟言璟是一伙的。想要说，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可是，自己留给她的，只有这样的结果。
她的女儿季安娅，接下去该怎么办？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杜如烟的眼眶里也开始泛红，可是，她却知道，这一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哭。如果她哭了，季安娅会更加崩溃的。
探视的时间到了，可是她们两个却什么都没有说，季安娅顾着哭，杜如烟顾着安慰。本来探视的时间就短，就这样，浪费在了她的哭声当中。
当她出来的时候，克莱尔还是坐在那里等着她。她知道，并不是克莱尔对她有感情，而是因为，他愧疚。毕竟，现在，季安娅会一无所有，他也要负一半责任的。
其实，她觉得克莱尔跟言璟虽是好兄弟，可是两个人一点都不像。言璟狠心，除了顾以菡之外的女人，他不会有任何的怜悯。更别说利用完之后，会有任何的愧疚。
“我送你回医院吧。”季安娅的头上还缠着纱布，还是需要回去住院的。
站在监狱门口，季安娅目视前方，眼神有些空洞：“不用了，我想走走，你先回去吧，等下我自己会去医院的。”
克莱尔见季安娅目光里那么的坚定，加上她刚见过杜如烟，杜如烟一定有嘱咐她要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所以，他相信，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她，是不会再寻短见的，所以，也就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季安娅一个人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更加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
因为知道自己头上包扎着纱布，会引来注意，所以，她自己拿掉了头上的纱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心事重重地走在这个无人问津的道路上。
走着走着，前方两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好朋友戚允儿，而身边跟着的那个人却是尹柏云。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之后，看到别人脸色有着这样喜悦的笑容，她看着总觉得格外的刺眼。
仿佛，他们都在为她会有这种下场而感到高兴，感到理所当然，感到幸灾乐祸。
前方的两个人，在聊完一个话题，看向前方的路之时，刚好看到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季安娅，两个人都愣了下。
而季安娅，在看到他们看向她的时候，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非常友好的笑容。慢慢地走到了愣在原地的两个人面前，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允儿。”
“安娅。”因为知道了向清和杜如烟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此时的戚允儿，脸上尽显怜悯。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怎么。刚刚看到戚允儿的笑，季安娅觉得刺眼，可是，现在看到戚允儿脸上带着怜悯，她还是决定刺眼，觉得戚允儿是在可怜她。
“允儿，能陪我喝杯酒吗？”季安娅也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郁闷，直接以这样当借口，来让她陪着自己。
“嗯，好。”本来是好友的关系，再加上现在季安娅的处境，戚允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那允儿，我先走了。”尹柏云见戚允儿有人约，很是识趣地准备闪人。
“等一下。”季安娅连忙把视线转向了尹柏云，“学长，你也留下好不好？人多比较尽兴。”
高中的时候，季安娅跟戚允儿是同学，而尹柏云则是她们的学长。大学，她就去了美国。然后，认识了言璟。
有时候，季安娅在想，如果当初她不去美国多好，就不会认识言璟了。可是，后来又想想，当初言璟是以着复仇的目的接近她的，即使她不去美国，他照样会这么做。
尹柏云看了看戚允儿，之后也爽快的答应了，因为知道此时的季安娅心情不好，所以，也算是顺着她吧。
就好像她说的，人多比较尽兴，或许，就能够让她暂时去忘记家里的悲剧。毕竟，她找戚允儿喝酒，就是有着这样的目的。
再加上，两个女孩子喝酒，季安娅心情不好，肯定会喝高的，有个男孩子在场，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