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是是,没事我绝对不会来这儿找骂挨。”
戚文怀微微挑起眉。“有事?”
“我今日是专程来给四哥送画的。”戚文烨将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手上有一幅画卷,不过,他不急于将画卷展开来,而是期待的看着戚文怀。四哥擅丹青,见到名画就像孩子见到了糖葫芦,总是欢喜不已,但四哥年岁渐长后也越发深沉,他已很久没见他开心的笑了。
“怎么突然想送我画?”
过了一会儿,不见戚文怀情绪有一丝丝波动,戚文烨觉得很扫兴,撇了撇嘴,将画卷放在书案上。“四哥不是喜欢沈吟啸的画吗?”
沈吟啸是先皇御用的画师,他的画作很少,除了皇家,就几个亲近的朋友能得到他的画作。当今皇上登基不久后他就病逝了,从此他的画作更成了无价之宝,市场上漫天叫价,可是未曾见到有人拿出来贩售。这也不难理解,若非极富极贵,如何取得他的画?当然也不会有人拿出来换银子。
“你怎么会有沈吟啸的画?”老六就爱银子,不爱附庸风雅,父皇赏给他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墨宝名画。
“你绝对不会想到——”戚文烨故弄玄虚的拉长尾音,声音转为低沉。“从我的当铺得来的。”
“当铺?”戚文怀半信半疑的展开画卷,一眼他就确信这是沈吟啸的真迹。
终于瞧见戚文怀面露惊色,戚文烨得意洋洋的笑了,总算见到你变脸了吧。
“见到的时候,我惊吓得难以言语,怎会有人将沈吟啸的画作拿来典当?可是想想也不奇怪,山穷水尽了还有什么不能典当。”
“是谁拿来当铺典当?”
戚文烨瞬间散发着八卦的光彩。“一个叫苗子乔的人,我挺好奇,就查了一下他的底细,他的妹子竟是永昌侯的妾室。”
戚文怀若有所思的眉一挑,前些天邵武就向他提过,苗子乔去了聚宝斋,这事不难理解,养了那么娇贵的外室,花用能少得了吗?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从妻子那儿拿不到银子,也只能典当东西,可是他没想到,苗子乔典当的竟是沈吟啸的画,不过,为何他会有沈吟啸的画?以他的身分,绝对拿不到沈吟啸的画,永昌侯倒有可能……但永昌侯怎么舍得将沈吟啸的画送给一个妾室的兄长?
戚文烨不解的摇摇头。“这个苗子乔也不知想什么,竟将沈吟啸的画拿来典当!”
“八成急着用银子。”
“永昌侯最喜欢沈吟啸的画,苗子乔若有这么一幅画,还不如卖给永昌侯,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一个更好的价钱……不对,这太丢脸了,若不是永昌侯,苗子乔哪能在京城混得有声有色?再怎么缺银子,他也应该将这幅画送给永昌侯。”
戚文怀只听进第一句话。“永昌侯喜欢沈吟啸的画?”
“是啊,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永昌侯喜欢沈吟啸的画,就是父皇也知道,还赏了一幅沈吟啸的画给永昌侯……说不定沈吟啸有一半的画都在永昌侯手上。”戚文烨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咯咯咯的笑了。“永昌侯若知道苗子乔将沈吟啸的画拿去当铺典当,他会不会气得晕厥?”
戚文怀已经敏锐的嗅到不对劲,若是永昌侯喜欢沈吟啸的画,就不可能将画送给苗氏,可是,这幅画很有可能是永昌侯的,苗子乔不可能闯入永昌侯府盗画,所以必定是苗氏送到他手上的,不过,苗氏又是如何取得这幅画?永昌侯如此喜爱沈吟啸的画,画不见了,怎可能毫无所觉?
戚文怀暂且搁下纷乱的思绪,交代道:“这幅画你留着,别流出去。”
“我送给四哥了。”
“这画可不是有银子就买得到的。”
“所以我才送给四哥,更显得四哥对我有多么重要。”
戚文怀笑了。“我都不知道你如此善于拍马屁。”
“我还不是为了搏四哥一笑。”
“这幅画就先搁在我这儿。”
“下次我再来,四哥不会唠叨了吧。”
“我还是一样那句话,没事别当我这儿是后院。”
“我的后院哪能与四哥这儿比呢?后院只有胭脂味,没有墨香。”
“王爷,邵武回来了。”
戚邵阎的声音传了进来,这会儿戚文烨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了,一个转身,就从通往楔园的小门溜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戚邵武推门而入,走到戚文怀身侧,低声道:“在承恩寺保护那位姑娘的高手也在暗中调查苗子乔,如今他还搭上聚宝斋的二掌柜。”
戚文怀饶富兴味的挑起眉。“搭上聚宝斋的二掌柜?”
“他显然发现苗子乔去了聚宝斋。”
“他应该想知道苗子乔去聚宝斋典当了什么。”戚文怀让高成将书案上的桃花图取走,换上一张宣纸,再次执笔蘸墨挥洒。
约莫一刻钟,一幅与沈吟啸一模一样的画出现在眼前,高成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虽然知道自家王爷善于丹青,可万万没想到还是个制造赝品的高手。
“王爷的画拿出去卖,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瞧出真假?”
“若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就不知道她是否是行家?”一个丫鬟可以分辨出真假画吗?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看得出来,除非她没见过沈吟啸的画。不过,她能否看出来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藉此递个消息给她,至于能够给她多少帮助,这就要靠她自个儿了……他很好奇,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芍药站在书案后面,看着书案上的画,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你可知道沈吟啸?
第三章贵人相助(3)
“小姐,这究竟有何含意?还有,这位公子到底是谁?”郭清忍不住问,虽是聚宝斋的二掌柜交给他的,但他知道此物的主人另有其人,要不,二掌柜不会言明将此物交给“你家小姐”。
“我猜,应该是让我们知道苗子乔有外室的那位公子。”芍药有十成的把握,因为她认得他的字——雄浑霸气,这是没有人可以模仿得出来的。
“在承恩寺后山出手搭救我们的那位公子?”
“正是他。”
“他如何得知我们是主仆?”
“哥哥忘记了吗?当时哥哥称我小姐,他想必听见了。”自从得知她的真实身分后,哥哥就一直尊称她小姐,她苦劝多次,他就是不听。
仔细回想,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可是,当时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没想到他的耳朵竟然如此敏锐。“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调查苗子乔?”
“我想,他们应该是从黑衣人的身上查到苗子乔,又发现你也在查苗子乔。”
“这位公子是敌是友?”
“不知道,但是此事,他显然有意帮我们。”
“这位公子为何要送这幅画给小姐?还有,为何要问小姐是否知道沈吟啸?”
“哥哥看过沈吟啸的画吗?”
怔了一下,郭清苦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只善于拳脚功夫,师傅还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要我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我是他的学生。”
爹很用心教育他们,秀才师傅不但教他们读书,还教他们丹青。他不爱读书,不过还应付得来,丹青就不同了,他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而芍药不但书读得好,丹青更好,师傅曾经如此夸赞——芍药的画不只是有女子的纤细,更有男子的大气。
芍药闻言一笑,秀才师傅努力大半辈子,却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有,原是冀望收个聪明的学生,教出一个进士,可是哥哥看起来聪明伶俐,偏偏不爱读书,而因为拗不过爹苦苦哀求,勉强收下的她,竟然是一块读书的料。秀才师傅恼怒哥哥,却又舍不得放弃她这个学生,只能继续含泪教他们读书。
“沈吟啸是先帝御用画师,擅长人物画,可是他偏爱山水画,因此他的人物纤细,山水大气。”因为秀才师傅有一幅沈吟啸的画,她有幸一睹他的真迹。
“这一点倒像你。”
“不,我比他纤细,却不如他大气。”秀才师傅说过,男与女终究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