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无法改变
唐素怡可以毫无条件地选择原谅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不会原谅叶琛。
自从那天晚上，唐素怡独自一人离开公寓以后，心已经碎得无法拼凑。赌注下得太大，从爱上叶琛的那刻开始，到最后谎言被当场揭穿的那刻，唐素怡以为自己还会有赢的机会。她以为叶栳维护自己，在所有人都谩骂和质疑自己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说话和辩解。
她赌的是叶琛爱她，即使恨过以后也会选择原谅。
可是，他没有。
唐素怡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这个男人所谓的承诺，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脱去了这个矜贵的身份，她什么也不是。
唐素怡在泰国经历过家道中落和穷途末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会太差。离开叶琛以后，她也低落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尝试过心痛得彻夜未眠的滋味。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尤其是经历过被康司杰困在废旧医院的那段时间，她的心境已经变得不一样。
活着，自由，健康，才是唐素怡现在所追求的一切。爱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是一种奢望。只要经历过伤害的女人才能用血泪证明，男人的承诺也不过如此。
“爸，妈，你们都不用再劝我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决定。至于叶琛，我不希望以后的生活里再有他的出现，否则只会让我想起那段最痛苦的回忆。”唐素怡的神色坚定，脸上没有半分的伤心，说起叶琛的时候如同木偶般没有丝毫的情感。
是呀，叶琛才是唐素怡最痛苦的那段回忆。被康司杰囚禁、折磨，以及后来遭遇车祸的记忆，都不及叶琛一点儿的绝情。现在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他却告诉她爱的是她。可笑，真的可笑至极。
记得有人说过，你越爱一个人，失去的时候就会越恨他。所以很多情侣分手，或者离婚以后的夫妇，都无法继续做朋友。因为爱过，才会更心痛和怨恨。但凡能继续做朋友的，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彼此的真爱。
大概，唐素怡就是前者。
“小怡……”唐英年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周丽华阻止了。
她轻轻拉住唐素怡的手，小声安抚说：“好，你不想见叶琛就不见。等会儿我问问医生，如果没问题可以出院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好吗？你的养父母也被接到海市了，我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妈，谢谢你。”唐素怡的脸色这才轻松了一点，再次撞入周丽华的怀抱，撒娇道：“还是妈妈最好。”
病房门外，叶琛看到周丽华快步走了出来，忧心忡忡地迎上前问道：“小怡她怎样了？情绪还是那么激动吗？我这就进去看看。”
“阿琛，别进去！”周丽华眼明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眉头轻皱解析说：“她现在不想见你，要不等她的情绪稳定一点，我再去给你做说客。”
“一定是因为之前我们吵架了，她还记着，所以心里不舒服。”叶琛心急如焚，无助地望向周丽华问道：“我可以解析，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周丽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小怡才刚记起以前的事情，情绪还不太稳定。她现在有心结，即使你进去了，只会更刺激她的情绪。她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你千万别心急。”
“我知道急不来。”叶琛被周丽华一言点醒，心里的浮躁也缓和了不少。
今天早上两人还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一起讨论要去海滩旅行。那种甜腻的感觉还没褪去，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苦涩呢？这种严重的心理落差，短短的一小时内已经重复折磨了叶琛千百遍。即使从前关系最差的时候，唐素怡也不会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盯着自己。
如此陌生的感觉，让叶琛的心很难受，心脏就像随时要爆炸似的。
“我先把她接回家，待她的情绪稳定一点我和爸都尽力去劝。过几天没事了，我再通知你过来接她回家。”周丽华不等叶琛反应过来，已经果断作出了决定。刚才唐英年只是试探地说起叶琛，唐素怡的反应已经这般激烈，她担心两人相处的时候会更糟糕。
沉思片刻，叶琛才无奈地苦笑说：“妈，那麻烦你了。”
“我现在就去问问医生小怡的情况，如果没有大碍晚点接她回家。”
晚上九点，唐宅。
唐素怡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站在卧室里，她把衣柜的门全部打开，看到那些清一色的男装和属于叶琛的私人物品时，心里的无名火就会迅速勾起。
她二话不说从角落里翻出了行李箱，然后把叶琛的衣服全部都取了出来。大到西装外套，小到刮胡刀和领带，她都毫无保留地清理了出来。
周丽华和李姨在门外听到动静，连忙敲门而进。当看到唐素怡忙碌地打包叶琛的衣服时，有些不容置信地问道：“小怡，你在干什么？”
唐素怡往周丽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挪到行李箱上，冷冷地吩咐说：“李姨，麻烦你再帮我拿一个行李箱过来，我要把叶琛的衣服都清理出来。”
“小姐，可是……”
“李姨，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说着，唐素怡起身就要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周丽华有些意外，却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连忙吩咐身后的利李姨说：“就按照小姐的意思去做吧。”
“是的，太太。”李姨脸露担忧，却不敢说着什么，转身就往门外走出。
很快李姨就取来一个新的行李箱，走到唐素怡的身旁帮她一起收拾叶琛的衣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把全部的衣服塞到行李箱去。唐素怡有些乏力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丽华，轻声解析说：“妈，麻烦明天让人把这些东西送过去。”
周丽华心里郁闷得很，试探性地问道：“小怡，难道没有选择了吗？”
“有。”唐素怡的态度坚决，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留，我走。”
这个选择让周丽华感到十分为难，无论是任何一个人离开，她都舍不得。这些年以来，她早已把叶琛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对待。而且他们是夫妻，夫妻床头打架不是应该床尾和好的吗？
“其实阿琛已经知错了，他知道你失踪的时候真的很担心，几天不眠不休地寻找你的下落。他以前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人总会犯错，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周丽华还想作最后的劝说，可是唐素怡的一番说话让她心疼不已。
“妈，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开始新的生活，请不要再为了叶琛劝我了。我是成年人，会为自己做过的决定负责任。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心中有一道坎儿，过不去就是过不去，你们都强迫我去忘记，它只会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唐素怡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双眼冒着火光似的。
周丽华连忙上前，无奈地安慰说：“好好，我不劝了。李姨，你马上把这些行李都搬走。”
“是的，太太。”李姨连忙费力地拉着行李箱，心惊胆战地往门外走去。
“妈，我累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唐素怡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感到头也开始发痛。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恢复了，可是头疼的感觉却得不到缓解，大概这都是车祸以后留下的后遗症吧。
虽然周丽华很担心，却不敢说些什么，只好细心叮嘱了一番，才离开了唐素怡的房间。
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冷清，唐素怡身心疲惫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有叶琛的，还有康司杰的。
突然记起了什么，唐素怡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梳妆桌前拉开抽屉，把藏在暗格里的ZIPPO打火机拿了出来。金属冰冷的质感在掌心处传开，很快让唐素怡的身体都变得冰冷起来。想起那段被囚禁的日子，她就会感到头皮发麻。
可是头皮发麻以后，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当麻木的感觉荡漾开以后，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
***
叶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握着手机发呆。周丽华从旋转楼梯走了下来，看到他隐在昏暗灯光下异常悲伤的脸孔，心里隐隐有种苦涩和酸意。
“阿琛……”周丽华想要告诉叶琛，刚才唐素怡把他的衣服都打包好说送走的事，却被叶琛率先抢了话。
“妈，李姨都告诉我了。”叶琛原本俊朗的脸上布满了阴霾，唇角勉强挤出的一丝苦笑落在周丽华的心里，变得异常心酸。
周丽华坐到叶琛的身旁，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却已经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了。“那些行李，我暂时让李姨放到你以前住的房间里。待小怡的气消了以后，再重新放回去吧。”
“嗯。”叶琛心不在焉地说。
想了想，周丽华才安慰说：“小怡她需要点时间去恢复，你别太介意。”
“妈，我知道了。”叶琛从沙发上站起来，苦笑着说：“我想上去看看她……就站在门外看看，不会让她看到我的。今天看到她这样子，我根本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