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下思悟
逸云也期待明天的到来,只是,她更清楚自己期待的什么,想到即将到手的两百万,可以给妹妹交医疗费,可以还掉欠债,可以让家人生活得更好,就算出卖自己,逸云都感觉真的无所谓。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爱与不爱。
若因从一堆奢侈品中抬起头,“逸云你对他有感觉吗?”好像从沉醉中忽然清醒一样。“如果你对他没感觉,就是这样的条件,你也不要盲从好不好。”
“还可以吧,我觉得应该相处得来,这么好的条件,我们就算试一下也不吃亏,不是吗?”逸云一边给若因吃着定心丸,一边也在安慰着自己。
“如果你不开心,一定不要勉强自己。反正我一直会站在你身边的。”若因看着逸云说道。
“你就放心吧我的大小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过得不好,我一定回来找你,好不好?”
若因这才放下疑虑,又专心致志地研究那一堆名品。
稍后,王婶送过来简单的晚餐,几个人吃完,若因又研究了一会儿JillSTUART米白洋装的订婚礼服,又约定了明天的时间,这才告辞回家。
若因又给姥姥安顿好,才回到和妹妹同住的小屋。想起妹妹开心果一般的笑容,而今却躺在医院安危未卜,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沉重。
然而,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她这么安慰了下自己,转头就去洗漱了。
换好睡衣,逸云也希望尽快睡去,可是萦绕在心头的各种思绪,却全都涌了上来。还是先给秦昊月打个电话吧,人家送来这么多东西,感谢一下总是要的。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你好。”简短的沉默,“我是莫逸云,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你家里给我拿了好多东西,太贵重了。”
“给你就收着好了。”
“可是,我们的约定没有这些东西,我总觉得受之有愧。”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都是明天要用的,他们也希望明天订婚的儿媳漂亮点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晚安。”
还没等逸云的晚安说出口,秦昊月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真是一场极不情愿的订婚吧!否则他怎么这么冷漠,甚至一天两次不让自己把话说完就背转过身。
逸云情绪更加低落,想想明天会来的种种,想起未来会来的种种,一种叫做恐惧的心理漫卷全身,完全忽略了豁出去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背水一战的决心,茫然的在床上辗转。
过了好长时间,还是理不清头绪,逸云起身倒了杯水,坐到了电脑桌前,睡意荡然无存。
她终究是要向现实低下高贵的头,毕竟,她需要钱,这个庸俗的东西,她终究要臣服于它。然,心里总是不甘啊!想来自己虽然拮据,但并不拜金,她也想用双手创造幸福,可是,现在,这幸福经不起等待,尤其妹妹,她更经不起等待,只要一天断掉医药费,妹妹就可能永远也等不到幸福,甚至,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逸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妹妹出事,即便如云现在还没苏醒,但她有心跳,她还活着啊!
活着,多好n着,就可以有许多明天,也许你并不知道,总会有一个明天,太阳也会对你微笑,幸福也对你招手,这是多么撼动人心的期待!
可是,期待真的会如你所愿的如约而来吗?
莫逸云一下就想到了和秦明月的相约。情绪直落千里。在那场只有相约,没有再见的故事里,终究成为了一场错过,再见,又能如何呢?
“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悄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辗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提笔写完这首朱淑真的词,逸云早已泪流满面。
有多少次,就这样在月下在窗前,在这张简陋的书桌上抄录这阙让人无限伤怀的词,显然逸云已经记不清了。
在月下沉思,在记忆里伤怀,在回忆里找到坚持的勇气。这是逸云在很多个夜晚都在做的事情。或者写首诗或者写阙词,又或者就是茫然地发呆,任那些青春年少的往事来来回回。
就这样,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春去秋来雁往还。岁月自然而然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时光把逸云的梦敲成了黑白两色。一半写实,一半做梦。
很多次,逸云会想念秦明月,有时候,想要呼唤这名字,轻启唇,只是在欲出的那一瞬间,终觉浅。于是,便展开手中的诗笺,在一场临摹里绘制相逢与美丽,缩短那段长长的距离。
只是落笔时轻了许多,因为,逸云已经简化了那许多山长长水遥遥的所谓天涯。
在逸云的日子里,把所有的艰难都轻轻舍去,甚至把秦明月已经离开六年却音信全无的缘由也省略了。
而今夜,逸云却幡然醒悟,为什么秦明月六年了没有一点信息。他们是同学,有共同的朋友,而且现在通信这么发达,他如果要找她,怎么可能找不到呢?况且他给她申请的QQ,她还一直用着。
逸云想到这里,不禁惊讶!这许多年来,她居然一直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她们相识四年,相恋不到一年,分别却有六年。难道那些相爱是假的?我还爱他吗?还是仅仅是爱上了爱的回忆?别后的这六年,高中二年大学四年,逸云除了学习就是为学费奔波,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过去,也不曾打算过将来,更没有思考过关于秦明月了无消息的种种,她只是抱着他给的回忆,温暖当下,温暖未来。在如云没出事以前,她真的是一直在等他回来,等他回来!
一直一直等。直到忽如其来的的变故改变了逸云的生活,直到她在一个温暖的午后走进婚姻中介所。
一直等到地老天荒的誓言终被打破,逸云才思考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音信全无!也许是不爱了吧。本来她们相恋在十六岁,所有的交往不过是一起上自习,一起回家,偶尔一起去吃个饭,除了几次简单的牵手,她们甚至连第一次拥抱也是在离别的那一天,还有他在别时轻轻吻过了一次她的额头。
这算恋爱吗?逸云苦笑,或者这么多年只有自己才把它当做恋爱吧!也许秦明月早就忘了,也许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也许他过得很好吧!
为自己曾经的执着,莫逸云忽然感到:这就是一种讽刺!
逸云想了又想,最后对自己说:算了,就这样吧,就让这场青涩懵懂的初恋止于今夜吧,反正明天,一切终将成为过去。
许是因为放下了,逸云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爬到床上就睡了,任月光轻抚她疲惫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