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的想念
纽约,家中。夜色中的秦明月。
秦明月坐在轮椅上,安静地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此时,月凉如水,月阑珊。
她,还好吗?她该大学毕业了吧!
秦明月想念她干净的眼神,想起她初恋的信张,想起对她说“等我”时,她红着脸,慌乱的点头的样子。他想念她,想到心动,想到心痛!想到无可奈何。
只要想起她,秦明月就特别的开心,然后就是失落。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兑现那个遥远的承诺了。因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残缺的自己又怎么般配他的美好!所以,他宁愿放弃。宁愿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对过去的一切,对她,绝口不提!
既然爱她,就给她最好的,就让她幸福!所以,他放手了。他只希望,有一天,莫逸云忘了那个承诺,找到自己的幸福!如果她幸福了,那么,他做梦也会觉得开心!
遗憾吗?当然会!他当初以为自己会与她爱到永远的!直到那一夜,想起那一夜,过了六年多,他还会充满恐惧!
那一夜,是他们将赴纽约的前夜。妈妈霍然去和要好的姐妹告别,家里就他一个人在整理要带的东西,忽然,家里就进来了五六个人,他甚至没有听到门外有任何响动。他们拿着照片,看了看他,对比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开始打他,直到打到他浑身是血,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妈妈哭得死去活来,他当时还劝慰妈妈,过几天就好了,别伤心!直到,他发现站不起来了,他才惊觉,未来——完了!
也曾哭过,怨恨过,甚至想到过自杀。但是妈妈怎么办?妈妈这么多年带着自己,没有爸爸,失去了自己妈妈还怎么生活!于是,秦明月默默地听从妈妈的安排,伤情稳定后出国。他没问妈妈为什么不报警,他也没问妈妈,那些人到底和他们有什么仇恨!
妈妈不说,他便不问!
秦明月的疑虑一直没有得到过答案,就像小时候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一样,没有答案!只有一次,妈妈被问的不耐烦了,对他说,你只是没有爸爸,你看,孙悟空还爸爸妈妈都没有呢!这样的答案,必然骗不过长大的他,但他没有再问。因为,他每次问过妈妈,都会在夜里听到妈妈压抑的哭泣。还有,秦明月到现在也不明白,一向家里日子过得一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移民?还有钱买房子,供他上学。但这一切同样都没有答案。
秦明月想,有妈妈爱自己,这就够了吧。
年龄渐长,秦明月从妈妈的眼中读出来的,不仅有爱,还有愧疚。有时候,他会想,这份愧疚是不是与他那次被打有关,但他没问。他怕伤了妈妈的心,不管怎样,这么多年,妈妈带着他已然不易。
如今,他马上就要从康奈尔大学的建筑设计专业毕业,并在纽约着名的SON?建筑设计公司申请到了职位,这期间,他要等这一个疗程的治疗结束,如果确定暂时没什么问题,他就可以去工作了。
时光永无复返,生命还要前行。就算身体残疾了,他还是要打拼一下未来,即便没有了爱情,生活也需要更多的色彩!不仅需要现实的精彩,也需要精神的给养。
如同此刻,秦明月就在月下思念,在月下寻找灵感,当然,还有一份跨越千山万水的祝愿。共此一轮明月,即便她听不见他的祝愿,但他知道,她,爱望月。那么,天使会把他的祝愿带给她吗?他希望是的。她,应该毕业了吧,应该有新男朋友了吧?秦明月尽管一万个想知道,但他还是没有问。他断了一切与国内的联系,对于过去,他绝口不提!甚至有时候,妈妈怕他孤单,让他与国内的同学朋友联络下,他也没任何反应。就像他的腿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曾经那么孤傲的一个人,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就这样一路孤零零地长大了,却没了许多豪情,没了许多期盼。写诗、做画,秦明月在想像中完成了自由的飞翔,而生活里,离开轮椅,他寸步难行!
还怎么去爱别人!除了默默的祝愿!秦明月不愿意再走入那个残缺的梦里。但“想念”还是重要的精神依托。
现在,秦明月时常写诗歌,还在自修油画。他说:“即便生活不够精彩,不够完美,也要在画布中画出美丽,画出梦想,在诗歌中找到灵魂的栖息之所!”
月色温柔的夜里
你在我的回忆里出现
我在重逢的梦里流浪
寻找你
曾经的追忆
是你笑声里漫天飞啊飞的欣喜
是你歌声里漫天飘啊飘的旋律
就算只有短暂的瞬间
也是我用一生回忆不完的记忆
一首诗,就在默想中跃然纸上。秦明月把诗笺安放在一个淡蓝色的文件夹里。像这样随手写下的思念,他有很多很多。秦明月的诗,不为发表,不为给别人看,他只是将诗歌作为载体,承载他的思念,期盼和梦想,而已。
秦明月不只一次对月轻说:“不是我没有信守承诺,而是我真的无可奈何!”
“原谅我吧,莫逸云!”秦明月说完转身在画布上继续他的创作。
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这时的秦明月就是如此。他面前的画布是低悬的,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比别人画得更加吃力。但这毫不影响他作画的心情。
在他的画里,高悬的明月是永恒的不可或缺的的主题。在即将完成的这幅画里也是。一轮新月弯弯的,在墨兰的天空中,那么清明。底部是一叶扁舟横斜,远山隐隐,对岸则是色彩绚烂的梅花海。冷眼一看,这就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寓意。
但这不是。
秦明月的画里,是祝愿。祝愿逸云生活如画中花一样的绚丽,而自己只在这轻舟里遥遥地看着,而那轮新月,则像一个载体,承载着他的思念和祝福。
其实,他是多想说“愿,共此一轮明月”只是这样的话,只能在画布里孤单地悬着。
夜无语,夜安然。只想念,无际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