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时针与分针
“现在好了，罗珊不能跟我哥再续前缘。晨曦哥哥，也已经好几天不理我了。”一想到这里，霍凌楚的委屈更甚。她撇了撇嘴，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沈仲翰。
沈仲翰拦下霍凌楚的酒杯，摇了摇头说：“别喝了，喝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被夺了酒杯的霍凌楚并不像刚才那样激动，只是安静地低着头坐在那里。
“我知道这件事儿你心里委屈，所以我才来找你的。”沈仲翰道，“也许你不信任我，可是我会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的。”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喜欢蔡美美。帮助我，可就意味着······”
“我知道，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能与美美暂时保持对立。你放心吧，我保证让你重回卫晨曦的怀抱。”沈仲翰说得很诚恳，让霍凌楚有些动摇。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和周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沈仲翰极力想要看清霍凌楚的表情，她却一直低着头。
“楚，楚楚？”沈仲翰试探性地喊着。
“你，打算怎么做？”霍凌楚突然抬头，吓了沈仲翰一跳。一听霍凌楚愿意跟自己合作，笑容在沈仲翰眉眼间绽放。
只是酒吧的灯光太暗，霍凌楚看不到沈仲翰上扬的嘴角。只是那抹笑容，好像还有些其它味道。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病房里只能听到两个醒着的人的呼吸声。蔡美美与霍东擎肩并肩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你回家吧。”看着蔡美美日益隆起的小腹，霍东擎道，“好的睡眠，对于孕妇来说很重要。”
蔡美美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一想起那天沈仲翰来自己的房间，她有些后怕。幸好，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谁会保证这种“骚扰”会不会再发生？
“不然，送你去郊外的庄园静养一段时间？”听到霍东擎的话，蔡美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
“腹中的孩子，我保证他会安全地出生。但是，请您别再自作主张。”他自作主张？一听这话，霍东擎不免有些生气。
他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他们的孩子，为了女人的身体？可是她倒好，简直不识好歹。
“那随便你。”霍东擎淡淡地说，“如果腹中的胎儿有何闪失，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到这话，蔡美美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她就说嘛，霍东擎何时为她考虑过？他这样说，不过是希望他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蔡美美，你现在不仅是霍东擎的玩物。而且啊，还是他的生子机器。
想到这儿，苦笑在蔡美美的脸上泛滥开来。
时间，就在一天天的重复中度过。霍家老太太因为霍东擎的陪伴，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蔡美美这厢，肚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想遮也遮不住了。
霍东擎三番五次提及要送蔡美美去庄园静养安胎，可都被她拒绝了。总是一个人待着，那多没劲。
“美美姐，这挺着肚子到处走，是不是很不方便呐？”事务所里的同事们和蔡美美越发熟络起来，闲暇时他们就喜欢聚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
蔡美美莞尔。其实时间长了，她反倒习惯了这个“累赘”。甚至觉得一直挂在肚子上，好像也挺好的。
“不方便肯定是有的，习惯就好。”蔡美美温柔地摸了摸肚子，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卫晨曦倚在门框上捧了杯咖啡，他的视线如同相机一般牢牢定格在蔡美美的脸上。这种沁人心脾的笑容，他多想一辈子保留。
“叮铃铃······”正当卫晨曦沉浸在蔡美美的笑容中时，他的手机突然在口袋中震动。他掏出来一看，立刻接了电话。
“喂······你说什么？！”卫晨曦面露窘迫，“这样，这样真的好吗？”他偷偷望了一眼蔡美美，“为什么找我？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擅长的。”
“我没有让你说谎，只是想请你帮忙。”电话那头的人回答道，接着就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看来，电话那头的人压根就不想给卫晨曦拒绝的机会。现在的他，怕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蔡美美半依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自从她的肚子变大之后，同事们都主动帮她分摊了工作。彼时，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忙。被如此照顾着，蔡美美打从心底里觉得感动。
不知不觉，黄昏已经爬上了天空。同事们也都陆续收拾东西，相互道别。眼看着天就要全黑了，蔡美美也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要走了，美美姐？”
“嗯，马上就回去。你回去路上小心。”
“美美姐再见。”
同事们纷纷跟蔡美美打着招呼，她突然有了一种找到了自我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她待在霍家的时候舒服多了。
蔡美美叹了口气，挎起了自己的随身包。现在，她又要开始另一份工作。这是一个扮演霍家媳妇儿的工作。对她来说，比其它的任何工作都要难。
“美美！”蔡美美前脚还没迈出办公室大门呢，就听到卫晨曦在后面唤她，“那个，晚上我送你回去吧？”卫晨曦提议要送她不是第一次。可蔡美美觉得，他今天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蔡美美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别看我这样，其实完全没问题的。”更何况，霍东擎应该也会来接她吧？
卫晨曦见蔡美美拒绝，赶忙道：“东擎说他今晚有事，不能来了。作为他的好朋友，我想我必须要代替他护送你回去。”
卫晨曦脸上严肃的表情逗乐了蔡美美。平日里她也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护送”什么的。蔡美美冲卫晨曦挥了挥手，准备往前走。不料，却被卫晨曦一把抓住。
“那个，还是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回去，我实在不放心。”卫晨曦的呼吸有些急促，虽然他已经尽力在克制了。
蔡美美回过脸，盯着卫晨曦的脸。今天的他，格外可疑。卫晨曦被看得很不舒服，就好像被抓包的小偷。他的手还拽着蔡美美的胳膊，肌肉有些僵硬。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蔡美美指着卫晨曦的鼻子，“就是那些你不能和东擎一起讨论的？”
啊？卫晨曦的心里飘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可因为蔡美美并没有怀疑自己，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是，是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演技是多么拙劣。没办法，他也只能先附和着蔡美美，然后见机行事。
“早说嘛！”蔡美美哥儿们似地用手肘撞了撞卫晨曦，“好吧，就当你欠我个人情。”她笑了，腮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卫晨曦有些愣神，不由自主地点头。
两人乘坐卫晨曦的车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咖啡吧。这里是会员制，没有会员卡的人一般都进不来。
直到两人在卡坐上坐下，卫晨曦才稍稍回过神来。不好，这下他可是被蔡美美牵着鼻子走了。他就说吧，自己根本就不擅长这种事情。
“我说。”
“啊？”卫晨曦回过神，突然对上了蔡美美明亮的眼睛。
“在想什么呢？”蔡美美盯着卫晨曦的眼睛，这让他很不舒服。的确，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蔡美美让他很欣喜。可是，蔡美美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卫晨曦故做掩饰地掩面，内心觉得有些奔溃。兴许选择他来做这件事，是霍东擎活到现在第一次犯下的错误吧？
“别装了，你在想什么我全部都知道了。”
卫晨曦再一次傻眼。她，她都知道了？！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委屈的样子，蔡美美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如果真要说实话，霍凌楚是挺任性的。”哈？！卫晨曦今天才发觉，他好像跟不上蔡美美的节奏。
“虽然要我说，我并不喜欢霍凌楚。可她毕竟是霍东擎的妹妹，她的事我理应帮忙。更何况，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如果能和她和好，我也心里也能好受一点。”想起那晚的误会，蔡美美还耿耿于怀。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冤枉自己。
卫晨曦不明白，自己到底发出了什么样的信息，才让蔡美美产生出这样天大的误会。她怎么会觉得，自己约她出来是想要讨论霍凌楚的事情呢？
可是正当他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服务员端着他们刚才点的餐点走了过来。
“先生，您的餐来了。”
红酒顺着杯子边缘向下流淌，也冲走了卫晨曦肚子里想说的话。等到服务员离去，他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他已经不忍心再欺骗，这么善良的蔡美美了。
“美美，你觉得东擎对你是真心的吗？”卫晨曦缓缓地吐出这句话。
听到“霍东擎”三个字，蔡美美的心还是不听使唤地抽动了一下。怎么，卫晨曦又突然扯到霍东擎了？
“我，可以说真话吗？”蔡美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抬起眉眼看着卫晨曦，“你会告诉他吗？”
这一秒，卫晨曦败下阵来。从以前开始，他就受不了蔡美美这种眼神。无辜、委屈、想要抗争的坚强。这一切，似乎只有他才能看明白。
过了半晌，卫晨曦缓缓摇了摇头。
蔡美美嘴角上扬，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份轻松。她指着墙壁上的时钟，转过脸对卫晨曦道：“我和霍东擎，就像是时针与分针的关系吧。”
时针与分针？卫晨曦不解，愣愣地盯着蔡美美的侧颜。
“我们看似被绑在一起，实际上却是各做各的事情。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天地。”蔡美美苦涩地勾了勾唇角，“我们会重合在一起，但那也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卫晨曦从蔡美美的眼神中看到了黯然，却没有说出来。他突然有些心疼面前的女生，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知道，真正可以治愈她的并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