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苏醒
“小李，你带先生去窗口办手续。小陈，你去2号手术室准备一下。”听到医生的话，护士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霍东擎跌跌撞撞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他是怎样办理完手续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是喝醉酒的人，行为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手术室的灯亮起，蔡美美与霍东擎被手术室的大门阻隔。手机，在霍东擎的口袋里一直震动着。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他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他忽然想起，自己与蔡美美去百货商场选购婴儿用品时的场景。那时，他觉得时间永远定格该有多好。他，女人与孩子，一定会是最完美的家庭。
只是现在，他的理想都幻化成了泡影。
卫晨曦打不通霍东擎的电话，只能一栋楼一栋楼地盲目寻找。他刚刚将倩倩安置好，这会儿想问问蔡美美的情况如何。可是，霍东擎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接他的电话。
“东擎，你他妈倒是接电话啊。”从综合大楼下来，卫晨曦又跑去了妇产科。其实，他不愿意去那里。因为如果在那儿找到霍东擎，就意味着蔡美美的孩子恐怕会有不测。
只是，妇产科是他最后的希望。怀着忐忑的心情，卫晨曦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妇产科的楼层。
这里很安静，时不时地还能听到新生儿的啼哭声。他来到前台，一个肖士正在那儿整理资料。看到卫晨曦，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刚才是不是有一位叫蔡美美的来过这儿。”卫晨曦的语气很急，“大约十一点左右。”
“稍等，我帮您查查。”肖士熟练地翻着记录，“刚才确实有一位叫蔡美美的女士，她的丈夫刚来缴过手术费。”
手术？！听到这两个字，卫晨曦隐隐觉得，蔡美美的情况也许比他想得更糟糕。
“唉，我还没跟您说手术室在哪儿呢。”看着卫晨曦跑远，护士可惜地瘪了瘪嘴。这位先生也太着急了，她都还没有鼓足勇气要他的联系方式呢。
问了一路，卫晨曦终于找到了手术室。电梯门打开，他就看见霍东擎跟丢了魂似地坐在那里。
没想到，这个一直站在至高点的男人，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东擎。”卫晨曦轻轻地换他。霍东擎闻声抬头，看到卫晨曦只是微微颔首。看霍东擎的样子，卫晨曦什么也问不出口。
卫晨曦走到霍东擎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是陪着霍东擎一起等待结果。虽然他很想知道蔡美美的情况，可看到霍东擎如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他也能略知一二。
问，不如不问。
“孩子没了。”不知过了多久，卫晨曦听到耳边隐隐传来这样的话。他瞪大了眼睛，看到霍东擎正认真地盯着自己。也是，他又怎么会开这种国际玩笑？
“都是我的错。”卫晨曦心里很清楚，霍凌楚之所以会报复蔡美美，都是因为自己。他对不起霍东擎，对不起蔡美美，更对不起他们的孩子。
“晨曦哥哥，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从仓库出来，卫晨曦听到了霍凌楚的嘶喊，“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听好！”卫晨曦从未这样正视过霍凌楚，“我不会要一个无恶不作的女人。在我眼里，你先什么都不是。”
说完之后，卫晨曦抱着倩倩上了车。只留下瘫坐在地上的霍凌楚，放声痛哭。
“东擎，我愿意倾尽我所有去弥补这一切的损失。”卫晨曦的语气很诚恳。祸源起于他，就应当又他来弥补。
霍东擎笑了，拍了拍卫晨曦的肩膀。事到如今，不是谁来偿还的问题。说到底，还是他那个任性的妹妹。
“不是你的错，也不该你来承担这一切。”霍东擎语气坚定，“是谁造成的，就该谁还。”霍东擎的眼中布满红血丝，可丝毫挡不住他眼中的杀气。霍东擎该如何大义灭亲呢？
霍凌楚虽然有错，可到底是他们霍家的后代。霍东擎这样做，霍老太太怕是不会同意。可是卫晨曦知道，霍东擎一旦打定了主意，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卫律师，有些事情我想还是你来处理吧。”听霍东擎的意思，怕是要走法律程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东擎，凌楚可是你的妹妹。你要知道，绑架罪和故意伤害罪够让她一辈子蹲在监狱里了！”卫晨曦本以为，霍东擎最严重也只是将霍凌楚逐出霍家。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了最残忍的办法。
霍东擎没有说话，沉默已经显示了他的坚决。不论卫晨曦怎么劝，霍东擎还是坚持走法律程序。
“你想想霍老太太，你忍心让她失去孙女吗？”卫晨曦没辙，只能拿老太太来当挡箭牌。只是，霍东擎不吃这一套。
“你有想过美美吗？”
“什么？”卫晨曦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来问霍东擎。
“美美倒在血泊里，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我真不敢想象凌楚还会如何折磨她？”霍东擎微垂着眼帘，“等到她醒来，还要接受失去孩子的痛苦。难道，她就应该白白承担这一切吗”
从未见过霍东擎如此激动过，也从未见他说过这么多的话。卫晨曦彻底闭了嘴，霍东擎的说辞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是啊，自从进了霍家，蔡美美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还未出生就夭折了。对于母亲来说，丧子是最大的痛苦。
“东擎，不论怎样我都支持你。”卫晨曦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一次，你可能要多抽点时间来陪陪美美。”
“我不会再离开。哪怕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再离开她了。”有霍东擎这句话在，卫晨曦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谁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投进走进，洒在卫晨曦与霍东擎的身上。
“嘭”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霍东擎憔悴着一张脸，立刻跑上前去：“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看着面前的两人说：“蔡小姐已经没事了，不过还需要休息。”确定蔡美美没事，两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我去买些必要的东西，你陪美美回病房吧。”卫晨曦拍了拍霍东擎的肩膀，就离开了。
跟着护士来到了病房，看着医生和护士合力将蔡美美抬上病床。她的脸色很苍白，手上挂着吊瓶。
“先生，如果蔡小姐醒来，麻烦您通知我们一声。”霍东擎点了点头。接着，医生例行交代了点注意事项，就全部离开了。
蔡美美住的是单人病房，这是霍东擎的要求。他不想外界来打扰，他和他的小女人独处。
霍东擎从未想过，他会失去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他才深刻地体会到，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有多么害怕。
此时他才完全明白，自己对蔡美美的深爱。这种爱已经深入骨髓，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
“美美，我知道错了。”霍东擎低声道，“我不会在强求你做任事，只要你还能原谅我。”霍东擎捧着蔡美美的手，就好像她是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回想自己和小女人的点点滴滴，霍东擎才明白。蔡美美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他夺取MC的工具，而是他生活的必需品。他想和蔡美美在一起，永远幸福的在一起。看着她已经平坦的小腹，霍东擎的心再一次抽痛。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骨肉，不想连蔡美美也一并失去。可是，这个女人还会再给他机会吗？
手心，已经有汗珠渗出。可是，霍东擎就是不愿意放开蔡美美的手。他把头搭在病床上，眼睛死死盯着蔡美美。
她的睡脸很安详，看上去没有什么痛苦。
“女人，你赶快醒来吧。”霍东擎道，“醒来以后，我会跟你道歉。我会为以前的所作所为跟你道歉，郑重地请求你的原谅。最后，我会重新追求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眼泪，顺着霍东擎引以为傲的鼻子上滑落，杂碎在床单上。他轻轻闭上了眼睛，祈祷着上天能够让蔡美美接受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男孩儿。他大约四五岁左右，长得跟霍东擎如出一辙。他微笑着，站在薰衣草花田之后。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挥舞着。
“妈妈，再见。”他喊着，声音很可爱。
“别走，等等我。”蔡美美在他的身后追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看着，男孩越走越远。
“妈妈，再见。”他不停地重复着。直到，他消失在一片白光之后。
“别走，等等！”蔡美美抬起手，扯动了吊针。手部传来隐隐的痛，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眼前，是一片雪白。她的头很痛，痛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很渴，就好像已经好几年没喝水一般。她想找水喝，忽然发现了倚在床边的男人。
“霍东擎？”她不解。为何自己会来医院，为何这个男人会在这里。为何，他会攥着自己的手。
蔡美美忽然想起，她好像跟倩倩策划逃跑。接着，她们遇到了霍凌楚。然后，自己就被囚禁了。
一想起倩倩的背叛，蔡美美就觉得心痛。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问问清楚。倘若霍凌楚敢要挟倩倩，她一定会毫不手软地帮助倩倩讨回公道。
“孩子？！”蔡美美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丝毫没有了怀孕的特征。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霍凌楚，她这个杀人凶手。如果现在霍凌楚在她的面前，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立刻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只是现在，恨又有什么用。事实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呜呜呜······”再也压抑不住，蔡美美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