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后不许喝酒
叶绫雪目的达到，她可不会理会大夫人的仇恨目光，他们越是恨得牙痒痒，越是叫她解气。
皇后的目光穿过重重大家闺秀细细打量着叶绫雪，不过是一介庶女，她何处来的勇气和本事做出这番举动，要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人盯上了她，难道叶绫雪就不怕吗？她目光一移，便看见了大夫人狠辣的神情也正盯着叶绫雪在看。
呵，这可稀奇了，这个丫头既不是相府的红人，也不冲着太子的地位权利，她可不相信这世上有女人可以做到无欲无求，这个叶绫雪她究竟想要什么？
“太子，你过来。”皇后轻声唤道。
华凌羽微微一怔，听到皇后的召唤身子不自觉便靠了过去，“儿臣在。”
皇后的温婉的柔情下藏着一份狂妄和嚣张，只有当旁人都不再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完全体现出来。“你是如何认识了那个庶女？她的背景如何？”
华凌羽瞥了一眼躲在相府人群中那个衣裳火红的俏丽女人，心中微微一暖，身体像是有了力量，抬眸，“母后何须好奇这些，相府这颗棋子难以抓牢，关键时候就该弃子，这不是您说的么？”
“呵，那时候可不知道相府有颗这么能干的棋子。”皇后目光矍铄，这种神情让华凌羽不安。
他靠近一步，挡住了皇后的视线，但这立即得到了皇后的怒目，“母后，儿臣别无所求，一切都听母后安排。难得母后也喜欢，不若就将她迎进宫来给儿臣作伴吧。”
“还以为你想说什么，这事不难，本宫也喜欢这个孩子，届时向你父王美言几句，他是不会反对的。”身为皇后，想要抬高一个庶女的身份又有何难，她甚至还好奇如果苏素瑶听说相府的庶女比她的大女儿更讨太子喜欢会是什么表情。
叶绫雪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她不过是靠在一旁吃些点心，这身艳丽的衣裳着实有些引人注目了，不一会儿便招来不少莺莺蝶蝶跑来喧嚣，扰得她不得安静。
幸在叶红烟前来解围，“各位姐妹，绫雪是我的妹妹，虽是相府的小姐但还不懂要如何应对这些场面，还请各位小姐高抬贵手，莫要太过刁难。”
“她会不懂应付这些场面吗？你看看她在皇后面前的表现，明显是要盖过你了。”一名高官的千金率先发难，她跟叶红烟的关系一向很好，最见不得谁比叶红烟好，那个向来温婉大方的叶红烟在名门之中也算是十分受欢迎的。
叶绫雪微微一笑，这些名门小姐里头，甚至还有上一世给华凌辉为妃为妾的，对她做过诸多恶事，细算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该从谁先报起来好。
“红烟姐姐，绫雪不过学了些三脚猫功夫，哪有姐姐和诸位姐妹跳的好。”
叶红烟这好人倒是一直演得很好，到现在她甚至都没有露出过任何痕迹，就连叶绫雪都要忍不住以为自己误会她了，“这是说哪儿的话，好与不好姐姐怎么会看不出来，妹妹的舞姿自会让太子喜欢的。”
“红烟，你这是在撮合她和太子吗？你这是在想什么啊？”旁人终于忍不住了。
“若湘这便是你不对了，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意，怎能不帮着我呢。”叶红烟媚眼一抛，柔情似水，就连女人看了也不禁心软。
“诶哟我的好姐妹，你就算不要，也不该送给一个庶女啊，你就是送给我也好啊！”那个叫沈若湘的女人耐不住，光明正大地嫉妒了起来，随行的几个姐妹也是“对啊对啊”地应着。
叶绫雪摇摇头，她实在听不下去了，独自退出了战局。
她当然知道，她前脚一走，叶红烟要说的自然就是：“庶女而已，怎么可能得到皇后的重视，你们也太过多心了。”她对叶红烟是那么那么了解，前世已经把她看得太透彻了。
她走到花园的矮树丛，偷偷脱下了那件华丽异常的红色大袍，一双大手应时地为她送上了一件朴素的外衣，男人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些傲慢，低沉中带着些嘲讽，“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换这身妖冶衣裳。”
“怎么，看不惯我穿得漂亮？”叶绫雪随意地白他一眼，却不禁被他那张脸吸引住了，“欸？你的胡子呢？”
此时的聿玄一脸白净，从一个烂酒鬼突变为一代美男子，这翻转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而且他这穿着是什么呀，怎么穿着太监的衣裳，穿着太监的衣裳看上去还那么诱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这样哪好替你办事。”聿玄也全无所谓。
有时候叶绫雪真想不明白，尊严对于聿玄来说怎么就那么轻啊，他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
叶绫雪不敢再去看他那张脸，那张脸像是有种魔力，吸引着她，迷惑着她，甚至乎想要将她所深深仇恨的那副面容挤出她的脑海……“小聿，我不管她是不是自愿的，我要她必须成功。如果你做不来，那就让我来做。”
“别担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聿玄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目光的回避，嘴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线。
叶绫雪点点头，抱着那套鲜红的衣裳准备走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抢在了她的前面朝叶红烟迎了上去。“红烟，原来你在这里。”
那一道高大俊俏的身影遗世独立，从骨子里透出幽幽的霸气，他往那儿一站，仿佛光芒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太过熟悉，太过恐惧。
曾经也是那个身影将她覆盖，笼罩了她整个人生，让她的一生只有黑暗和鲜血。
“……！！”叶绫雪顿时瞳孔放大，她的手开始不停颤抖，她的心在滴血，她的心在滴血！
还我孩子，我的孩子！我的生命……！
华凌辉！！
我要杀了你！！！
她的眼睛一圈一圈变红，整个眼白都褪变成了血红色，指甲嵌入肉里，心中仿佛被千根针刺破，一次又一次。
我要杀……
“绫雪，别冲动！”身后的人一把将她拖回矮树丛，趁没有人发现，他连忙将双目血红不停颤抖的叶绫雪按在地上，不敢让她挪动丝毫。
叶绫雪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会是这个反应，一瞬间好似所有记忆同时涌入脑海，痛苦、愤怒、狂躁所有的情绪都侵蚀着她，挫骨扬灰！
“是他啊！是、是华凌辉，是华凌辉！我不要看到他，对，还有你！滚开，你滚开！”眼前的人仍是当年陪在华凌辉身边的人，是，他们是一伙的，看见他就跟看见华凌辉是一样的。
叶绫雪的反应真的太激烈了，泪水一时间从她的眼眶涓流而下，似乎不把那个该死的人杀了，她的眼泪永远无法停止。
感觉到身下的叶绫雪正剧烈颤抖，他知道她在害怕，她怕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才会有这般剧烈的反应，可是她为何那么恨那个人呢？
“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宰相府的人不能，华凌辉更不能。”
“不信！我不信！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小聿你告诉我啊……”
春日宴的锣鼓琴瑟震破天际，没有人会想到在不远的矮树丛里竟会有那么一对人伏在地上，一人在撕心裂肺地哭着，另一人，被这个哭声撕心裂肺……
聿玄握紧了拳头，抱着怀里颤抖的小女人，不管他说几句“别怕”都无济于事。
“小聿，我怕……我没有力量，我伤不了他……”
“别怕，我有。”聿玄顿了顿，还有些话好像硬生生吞回了肚子。
叶绫雪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她如何控制得住，那个人亲手杀了她和她的孩子，没有人能够知道她的恨，更没有人能告诉她如何解恨。
可就在满脑子痛苦得不到解放的时候，一个暖如温泉般的怀抱将她包裹！
他柔软的黑发垂在她的脸颊上，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丝毫同情，他永远那么冷静，那么淡漠，“小姐，把眼泪收回去，它不适合你。只要我在你身边，我不希望你再掉一滴眼泪。”
叶绫雪震惊地看着身上的聿玄，她的脑海顿时被羞愧占满，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对她搂搂抱抱的啊，他疯了吗？
“放开我……”叶绫雪用力推开他，眼角还挂着泪痕，可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聿玄的眼神变得非常柔和，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还是那个冰冰凉凉的侍从。
聿玄难得听话地放开了她，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俯视她，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下人的自觉，“小姐，你若是这么柔弱下去，我可要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与你合作了。”
叶绫雪扯着聿玄的衣角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虽然冷冷冰冰，在她的记忆之中更是走狗一般，可在他的怀中，她却意外地感受到了那火炉般的炙热，他明明是那么温暖的人。“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这样。”
可是她的哭腔却出卖了她，她在抖，她很害怕，但是这个害怕之中还藏着巨大的恨意，那带着极致憎恶的双眸正盯着天空发呆。
聿玄蹙了蹙眉头，就算这样威胁她也没有什么作用，于是他伸手拨开遮蔽她眼眸的发丝，试图从她那双幽渊般深邃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
不过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叶绫雪竟然愣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咳……”聿玄掩饰地别过头，手足无措地起身。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聿玄的身体既高大又结实，好像他除了死亡之外，他从来没在华凌辉那儿吃过大亏，有这样的朋友保护，她应该是安全的吧？哪怕她破坏了这场春日宴，他也一定会站在她身边的吧？对吧？
叶绫雪无法思考下去，她垂下眸，温柔地笑道：“小聿，我会帮你实现目标的。”
“哦。”聿玄冷淡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转过来，因为，他不想让叶绫雪看见他此时的脸色。
叶绫雪闻了闻身上的气味，带着满身烈酒的味道去接近华凌辉，怕会坏事。
她拧紧眉头，一想到刚才自己被聿玄抱着的场面，不禁满脸羞红，她别开头去，支吾半天才说道：“你以后不许喝酒了！”
说着，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抱起衣裳一溜烟就跑不见影子了。
抹干净脸上的痕迹，她从旁边的席位上抓起一杯酒，毫不犹豫地倒在了那套红色的衣裳上，尽管心里恨得不住颤抖，近乎窒息的感觉挤得她几近崩溃，但她还是迈开步子，朝那一对扎眼的身影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