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怨恨的来由
所有人都以为顾洵攸是为国尽忠而死的时候，冥王府却收到了不一样的来报：“顾洵攸系天音阁的人，但阵前突然自刎，不知是否良心发现。”
良心发现？呵！
顾洵攸千算万算，所有能算的机关他都算尽了，隐瞒身份替玉溪卖命，只为组建徐氏力量一同征服澜霜，结果万事俱备东风不欠，却在将紫香玉交给徐氏的那刻自刎而死！
世人既要误会那便误会，叶绫雪可是全然不会在乎。
她一心安胎，不论是天音阁的人亦或是破元宫的人，想要接近她绝非易事，有聿玄保护她，她反倒呆在冥王府上无所事事了。
日值午后，叶绫雪命阿六买了些点心，宴请叶珞儿花园相聚。
叶珞儿并不拒绝，毕竟这妹妹是庶女出身，就算再叶绫雪那儿吃过大亏，她却也从来还就没怕过。如今与叶绫雪一道闲来听曲，乐来游园，倒是比在相府的时候逍遥太多。
“五妹妹今日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看起来心情不错。”
叶绫雪的视线落在了叶珞儿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上次见到她还十分诧异，而找回记忆的叶绫雪却觉得很不可思议，前世这姐姐可是没曾有过一天给她好颜色看，最后即使挡了二姐的缘分，与逸晋王结亲，却也不过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给叶珞儿准备的糕点她都会先行验过，方敢给叶珞儿食用，再怎么说叶珞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外甥，她不至于冷血到六亲不认。
“听逸晋王说，孩子都八个月了，他叫什么？”
叶珞儿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得意之中还带着几分嘲讽：“若是男儿便叫华子凡，若是女儿便叫华子馨。总比你起的什么秋儿冬儿的好呀。”
叶绫雪呵呵浅笑，名字到底是身外物，在她失忆的情况下没有起什么“大牛”“狗蛋”的已经很好了。
“安逸得来不易，望三姐好生珍惜。”琉璃白玉杯递上唇畔，叶绫雪淡然地道。
就连聿玄都不知道叶绫雪恢复的记忆，叶珞儿自是不可能知道，既觉无害，她对待叶绫雪的态度也就愈加的好：“五妹这话不错，可怜咱们的父亲无福消受这份安逸了，澜霜皇帝血溅龙椅，皇族动荡，夫君说父亲还妄图借此机会巩固相位，与徐氏勾搭夺取政权。他怎的就不能消停些，就他那点心思，如何能与冥王斗？”
父亲么……
叶绫雪想起那个人，再怎么无情无义那也是她的父亲，她如何能像师父说的那样抬手就杀？
可她终究不能明白那个人心里为何容不得她，只因为她是庶女？
“五妹妹，你跟冥王怎说也是夫妇，你的话他会听从的，就求求他，让他放过咱们的父亲吧。”
“为何要放过他？”叶绫雪放下茶杯，眼底一片冰冷深邃。
叶珞儿道：“绫雪你是忘记了呢，他待你也不算差，至少将你从乡下接回来还让你嫁给七皇子了不是。”
“姐姐，我宁愿他从未接我回来，”叶绫雪说着，将白玉一般晶莹雪白的糕点递到叶珞儿面前，“尝尝，这家酒楼的糕点不比咱家旁边的天福楼差。”
叶珞儿见她心意已决，心里着实有些不太安宁，为什么叶绫雪这么想要父亲的命呢，那可是他们的父亲。
取来一块糕点，入口即化的清甜却也无法舒展她的烦恼。
叶绫雪忽然又道：“今儿请姐姐来聚，其实是有一事想问姐姐。”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找我什么事？”叶珞儿早有预料。
“姐姐可知那徐秀丽去了哪儿呢，我来了许久，怎么不曾见到过？再者，怎也没有见到秀音和静离？妹妹离开的时候静离正被徐氏所囚，如今她二人何在？”
“徐秀丽被带入皇宫天牢囚禁去了，至于这秀……叶绫雪，你恢复记忆了？！”叶珞儿猛地跳起来，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
叶绫雪连忙安抚她坐下：“姐姐不要激动，小心着肚子里的孩子。”
叶珞儿四顾左右，冥王的人站得不远守在边上，可叶绫雪并没有告知他们的打算。
“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还是你一直就知道，故意在冥王面前装傻？很有趣么？”叶珞儿不爽快地道。
“姐姐误会了，妹妹也是前几日刚刚恢复记忆的，只是不想让聿玄担心才没有说破罢了。”
“所以你就只来吓唬我么？”
“姐姐，绫雪若真想吓你，何须隐晦。”
叶绫雪安抚着叶珞儿，生怕让她动了胎气。
这叶珞儿如今是逸晋王掌上的宝，她曾经犯下的错不多，不至于让叶绫雪恨之入骨，既有逸晋王求情在先，她并没有记恨叶珞儿。
叶珞儿倒也识趣，叶绫雪如今是什么人啊，她跟叶绫雪斗有什么底气？
叶珞儿捂着自己后腰，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语速放慢地道：“五妹妹，你应该将这件事告知冥王的，他很宠爱你，这件事会让他高兴。”
“不会的，”叶绫雪断然否定，知道她有着前世今生的记忆，那些痛苦全都回归到了她的身体，他怎么可能安心？“姐姐不必担心，若无必要也请不要告诉聿玄这件事，绫雪不想看他伤心，这样很好了。是了，秀音和静离呢？”
叶珞儿蹙眉，她真不明白叶绫雪是怎么想的，但既然叶绫雪不愿意，她总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静离被容谦所救之后带入了隆建郊北，据说是受了重伤吧，府上没有其他能用的丫鬟了，只能拜托秀音去照顾。原本秀音并不打算答应他的要求，但冥王却吩咐她去，如你所见，现在你身边没有丫鬟了，你就将就将就，使着冥王用吧。”
两人平安便好，隆建郊北，她又有多久没曾去过那儿了呢。
谈得正欢的时候，云夫人为两个孕妇熬了补汤，宠之若己出。
“你们两个丫头别总吃些生冷东西，平日多喝些热汤暖身子，绫雪你也是的，珞儿怀胎八月了，正是关键时候，不能像你这样胡闹，喝了汤便快扶她回房休息吧。”
“是，娘亲。”
“多谢云夫人的补汤。”叶珞儿也是倍感温馨，云夫人的善待总让她想起自己那闭门于斋房的母亲，她不孝，离开澜霜竟没有将母亲一起带走，也不知道此时母亲好是不好。
叶绫雪看出了叶珞儿心思，一年之前她回到相府的时候二夫人还在，没有了大夫人的阻碍，她似乎生活还算不错。
与叶珞儿嘘寒问暖聊了几句，很快便让人将她扶回房间休息了。
叶绫雪并未回去，她没有那么弱。
云夫人看着叶绫雪慢慢喝下汤羹，她声音温婉：“绫雪，你从宫里回来之后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叶绫雪微愣，点头道：“是的，娘亲。”
“先前见你，眉目中只有戾气。如今见你，怨怒却都显现在脸上。”云夫人搓着双手，她当然担心叶绫雪照顾不好自己，孩子也会跟着受苦，更担心叶绫雪会为了失忆前的事情再起折腾，她跟聿玄一样不希望叶绫雪折腾。
“娘，有些事抹不去，只能怨恨。也因为有怨恨，绫雪才更珍惜聿玄在的时光。为了孩子，绫雪不会乱来的。”
“你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绫雪记得，再大的仇恨绫雪也绝不会留给孩子来承受。”
“你……想不想知道当初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云夫人说着，温柔的双手将两支碧玉钗落入叶绫雪盘起发髻，并将一块墨色玉佩放在了她面前。
凤鸟钗、玄鸟钗，两支钗皆为真货！
此钗成双，相形成影，鸾凤玄鸟，九天和鸣。
而那块玉佩更为眼熟，上面的图案她简直看过无数次，师父身边的灵宠小龙经常会做出这个形状。
叶绫雪一直觉得当初的事情是个谜，而现在真相就在她的面前，她当然要听。
“我原是玉溪公主，在澜霜游走的时候与华渊相遇，他不知我身份，与我情投意合，我于是断绝跟玉溪的关系投奔华渊。那时候我才知道华渊后宫三千，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也不少。但我还是很爱他，爱到即使他不愿意看我一眼，我还是独守空房等着他。我怀胎之时，华渊给孩子赐名凌羽，望其羽翼丰满，荫庇澜霜。”
“华、凌……羽？！”叶绫雪简直受了不小的刺激，华凌羽那可是当朝太子的名字，只是容谦后来成为太子，没有再更名改姓。
可如今云夫人竟然说聿玄本名华凌羽？那岂不是……聿玄是太子？！！
信息量太大，叶绫雪竟有些接受不能！云夫人是玉溪公主，那聿玄岂不就是皇帝李氏的外甥？难怪皇上待他这般好！
也不管叶绫雪能不能接受，云夫人笑容浅浅的，继续道：“然而我怀孕同年，澜霜如今的当朝皇后也同时怀上了孩子，当初她与我同为贵妃，两人不少明争暗斗。可在我即将临盆之际，我的身份被暴露了。”
“皇上认为我是玉溪的间谍，蛊惑他妄图毁灭皇室，将我打入冷宫囚禁。我未尝没想过以死明志，但为了这个孩子，我没有那么做。便给他其名聿玄，聿为书，玄为疑。平白遭污，百告无门，故取名聿玄。”
“只是，我生育当天皇后亦是临盆，她早年被人下毒，孩子难产而死，那时她竟抢走了我的孩子，皇上知晓却仍因孩子降诞之日天降异象，国师认为孩子必为人中龙凤，他便将那孩子封为太子，皇后因此怨恨，背着皇上将我的聿玄扔入枯井……”
叶绫雪默。
云夫人忽而话锋一转：“天峰哥曾心系与我，对皇上心中有恨。他要杀皇上那是何其容易，却救了我孩子的命将他养大，一心，只为复仇，毁灭澜霜皇室。绫雪，他是不是也这般与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