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何以堪
凤瑾萱刚要开口，却见太后忽然温和地一笑，缓缓从凤椅上站起来，走到凤瑾萱的跟前，轻声道：“你这丫头很有见地，小小年纪难得这么识大体，澈儿那孩子真是有福啊！以后没事常来宫里坐坐，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凤瑾萱莞尔一笑，不卑不恭地淡淡道：“太后，要萱儿以后常常进宫看你是可以的，只是您要说自己是老人家萱儿可就不敢了，您这么年轻都可以当我娘了，您要是自称老人家，让我这还没成家的小丫头情何以堪呢？”
“哈好一个情何以堪！没想到你这丫头，哄起人来小嘴儿也挺甜的。”
凤瑾萱一番话说的太后喜笑颜开，虽然之前受了点气，但是这丫头好爽的性格却让她十分喜欢。
在回家的路上，凤瑾萱一路都开心的不得了，就好像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虽然不知道太后最后能不能帮忙查出真相，但是至少现在有了一线转机了。
“萱儿，没想到你居然能说服太后答应亲自帮你调查此事，老祖宗也是小瞧你这丫头了。”
马车上，凤老夫人坐在凤瑾萱对面，一脸赞赏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孙女。
“也不是，要不是老祖宗你帮忙穿针引线，萱儿也见不到太后，后面的事儿自然也办不成了，不过萱儿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凤老夫人不解地笑问道。
凤瑾萱想了想，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都说老祖宗与太后两人姐妹情深，但是今日一见，萱儿怎么觉得有些……”
“有些不像是吗？”凤老夫人笑着接道。
凤瑾萱笑笑不语，虽然对这些八卦的事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今日一见太后，总觉得那女人不简单，若是以后还要打什么交道的话，不先了解好情况，恐怕会吃亏。
只听凤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太后与我虽然是姐妹，但她毕竟是皇太后，而我只是一个臣妇，今天在宫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讨论着那样敏感的话题，是个聪敏人都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而且太后性格武断，凡是她不想做的事，就是别人再劝也没用，所以当时她对于澈王的事只字不提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不过幸好你这丫头机灵，又能说会道的，居然能说服太后，总算没有白白浪费掉这次机会。”
“要不是老祖宗及时劝阻，估计萱儿这会就要做糊涂事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你这鬼机灵，就属你嘴最甜！”
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红色马车渐渐消失在皇宫城门的尽头，厚重高大的朱漆木门再次被重重地关上。
这华丽的“金丝笼”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夜幕笼罩下的皇宫，掩去了那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光芒，只剩下无声的寂寞。
玉琼台上，宫冥渊一身月白长袍，晚风中衣诀飘飘，袖袍翻飞，乌黑的长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孤独的背影在夜色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乌黑的眸子深邃而孤寂，没有明亮的星星，更没有皎洁的圆月，这么多年老皇宫的天空似乎一直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难过，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想要逃离，他逃离又是为了谁？
凤瑾萱吗？那个已经对他失望透顶的女人。
“还在想那个女人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宫冥渊收回视线，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端庄，衣着华贵的女人，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声母后都不想叫。
从他有记忆以来，皇后对于他没有丝毫母亲的温存。除了永无休止的打骂和奚落，就是旁人附加给他的不屑嘲讽。作为皇后的血脉，他没有享受任何优渥的待遇，反而是周围所有人的无视与冷漠。他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皇后的亲生子。难道，天下的母亲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骨血吗？
他偶然读过：“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心中想象着诗中画面时，他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刻画诗句中慈母的模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母亲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学成出师，以整个学院的第一名得到父皇的赏识时，母亲才将他接回来，于是他有了自己的宫殿，不用每天被人欺负，更不用学着如何对每一个人笑脸相迎，即使那个人是自己很讨厌的人。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喜欢？连宫冥澈都不要的女人，你要来做什么，你还是醒醒吧！”
陈皇后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宫冥澈的思绪。
抬眸冷冷地看向眼前的女人，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你不懂。”
“我不懂？！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本后还有什么看不懂的？ｌ颜祸水罢了，何必放在心上？何况那女子根本就不钟情于你，你也别白费心思了。”
陈皇后的一番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插在宫冥渊的心口上，痛的让他几乎要瞬间窒息，可是面上仍装作强自镇定的样子。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都要经过你的允许才能得到，这一次我要自己做主。”
宫冥渊冷冷地侧过身去，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身上那种前所未有地霸道的气息，陈皇后却是第一次感觉到。
明明是亲生母亲，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私？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像宫冥澈母妃一样好的母亲，多么希望能像宫冥澈一样被自己的母亲捧在手心上呵护疼爱。可是这一切都是奢望。
岁月和这座华丽的宫殿将他早已打磨的不再那么棱角分明。直到遇到了直到命运让她遇到了凤瑾萱，那个调皮可爱，性格直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光芒四射的女子。才让他的心底有了一丝暖意。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他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即使倾尽所有他也要得到她！
这样突如其来的想法连宫冥渊都不由地被自己吓到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自私了？他以前不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吗？怎么现在居然对凤瑾萱已经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在香满楼第一次见到凤瑾萱吃霸王餐，还乱认大哥的时候，还是后来在皇宫里重逢的时候？他也不知道。
“母后您要是没什么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宫冥渊不愿再想下去，因为他现在心里越想越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女人情绪就完全失控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去睡觉，因为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
“渊儿！”就在宫冥渊准备转身离开，从陈皇后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陈皇后忽然叫住了他。
宫冥渊不由地脚下一顿，这是她母后在私底下第一次叫她“渊儿”，虽然平日里当着众人的面她都是这么叫的，可是在宫冥渊听来却极其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