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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齐国宫 荣国寺 {2}

    上穷碧落接天映,两处茫茫浮生量。

    临水妖妖,画如千里暮云,冰?青冢,正是邻家爱恨。

    柳苏玫将眸子投向微波粼粼的湖面,清晨的露水日光因水波荡漾而刺痛了她的眼睛。

    天还不曾大亮她便带着芷儿从禅房里出来,寺院的尼姑们还在上早课,大抵是听师尊讲些禅道经文,芷儿还困着,一路上也埋怨个不停,柳苏玫也知道,宫中为奴为婢的再辛苦,也终究有个盼头,到了年龄也便可以出宫谋个差事活计了,却不比寺庙里清汤寡宿的更折磨人。故而她也体谅芷儿,带着的白烛贡品一力自己提着。

    ”美人,您提着这样多的东西,又走了这样远,是打算去往何处?“

    柳苏玫的脚力今日格外的快了些,若是旁人,不知道她养尊处优惯了的,还以为她是习武的女侠呢,走起路来竟也是身子带着风的。

    芷儿跟着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气喘吁吁的,柳苏玫回身拉了她一把,往山上拖。

    ”今儿是王爷尾七,我赶着去他墓前上柱香。“

    ”那美人为何来的这样早?中午晚上又为何不可?“

    ”我只为掩人耳目,既已出家为尼,怎可恋恋红尘?王爷虽然已故去,可生前娶了王妃,宫中之人本就引人注目,我只怕被多嘴多舌的人瞧去了,说些难听的话,污了王爷与我的清誉。“

    璞仪与和睦的陵墓在西南山屏后的翠苇塘,这是一座皇家寺庙,装潢富丽,远山兰黛,尤见淙淙溪流,是为风景秀蔚。

    璞仪生前最向往与世无争的岁月,可惜未曾如愿,不想身后却可长眠于依山傍水之地。

    柳苏玫到达翠苇塘时,竟发现墓碑前已有贡果奉品,她惊诧,四下张望,芷儿亦是错愕不已。

    ”美人,您瞧这贡香,还是刚刚才点燃的,可见人还未走,他既不肯现身,定是不便了。“

    柳苏玫仔细打量了那供桌,见所供物品皆是皇室所有的朝贡,她蹙眉,周围山石环绕,林木相望,唯有一方瑶台鼎徐徐冒着青烟,她壮了壮胆子,走过去两步,冲那鼎身喊道。

    ”可是哪位受过王爷恩惠的将军前来此处祭拜?若是,请现身一叙,若不是,我自当与侍女背过身去,请不速之客尽管离去就是。你我素未谋面,亦无来日彼此为难牵连一说。“

    柳苏玫说罢正欲转过身去,却见自那瑶台鼎之后走出一男子,银衫青黛,玉指金帆,她大惊,盈盈下拜。

    ”参见宣王。“

    这来人正是先帝与晴华仪之子璞仁,他虽然会些武艺,却不比璞贤与璞仪的精妙卓绝,也会些诗书画作,可也只是皮毛,未曾留下什么传诵世间的上佳之作,在军功之上也极少有什么令人称颂的作为,却不多事,性情也好,爱和宫人们说说笑笑的,也出手大方,凡是为他做事听他吩咐的,不论大泻急轻重,皆能得到不少的赏钱,尤其每每逢年过节,更是流水的银子海量的架出去。

    时日长久了,宫人便都喜欢宣王,后妃大臣提及他更是和颜悦色,谁让璞仪继承了他母妃体贴柔情的好性子,一张嘴也极擅长言辞,将人哄的由内而外喜气洋洋。可也恰是这一无用纨绔,使他在璞贤的多疑残暴性情之下平安富贵的活了下来。

    他见柳苏玫向自己行了礼,不禁笑道,”美人记性差些,还以为见了本王便是在齐国宫中么,竟还如此见礼,本王亦不知如今荣国寺中是否师太姑子们也同美人这般,全都女儿身量返璞归真了么。“

    柳苏玫听他如此轻薄之语不禁气恼,红了脸转过身去,将原本撂在墓碑前的贡果奉品撤到一旁,将自己带来的从篮子中取出,一一摆好,点上香案。

    ”宣王此语,是希望我对王爷无礼出言不逊才高兴了么?您这样清闲,如今安国亲王已逝,满朝能臣自然不少,可是皇上多心多疑,难免对外人不能信任,只有宣王一个弟弟,也是唯一的手足了,心中自然格外亲厚,大事重事必然会由王爷去做,王爷躲到这里同我聊天,不怕让寺里山上采摘砍柴的姑子瞧见了议论闲话么?”

    美人既已说本王是躲到这山林之中图清静,自然不辜负美人之言,只是本王却不明白,美人不在寺中与其余师太们讲论佛经诗文,怎么独自带了侍女跑到这荒山野岭中来,山野之中不比皇宫,每十米内便有侍卫无数,美人难道不怕豺狼虎豹或者劫匪暴徒么?“

    柳苏玫置若罔闻,她点燃了三根素香,祭拜一番,才拂了拂膝上的尘土站起来。

    “王爷好奇得真多,那我也不明白,王爷不在宣王府内享受荣华富贵,品茗好茶好菜,来这荒山之地做什么?”

    璞仁瞧了一眼那仍旧未曾燃尽的香火,“本王唯有璞仪一个弟弟,自然要来尽一尽兄友弟恭之情。生时本王不能救他于战场生死一线之际,死后总该表一表哀思才是人之常情。”

    “兄友弟恭?”

    柳苏玫冷冷一笑,将目光移向那枯草荒凉的陵墓。

    “王爷之言,我亦分不清真心与假意,不过王爷能来此,已是皇家之情的难得,相比皇上冷漠自私,王爷当真仁义之士,我也是为王爷与王妃敬一炷香,不为旁的,只为在此感慨一番岁月凉薄无情之气,王爷到底天皇贵胄,又是为国捐躯光荣牺牲,怎的却连皇陵王墓也进不去,偏只得了这样孤僻凄芜的一块陵墓,岂非让后人猜测议论王爷生前一世清名?”

    “人的一世清名,又岂在死后一方古冢之上?后人言论何所畏惧?我心坦荡,自留清白在人间。”

    相比柳苏玫的义愤填膺,璞仁倒是神态自若得多,他只是望了一眼这荒无人烟的山林,轻轻一笑。

    “美人在宫中这样久,却不曾听闻么?立过战功死得其所的人多了,可谁又流芳千古遗名百世了?璞仪固然不该只葬身于如此落寞凄凉之处,可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争女人争不过皇上,争命更是争不过,美人又怎知,先帝一生最爱的女子,商妃死后神位却也未曾奉入妃陵皇庙,也葬在了山野之地,也是在此处,美人若是踏过这山林,一条卧桥之河畔巨石旁,便是商妃之冢了。“

    ”怎么,皇上登基之后不是将商妃的神位迁入了妃陵么?如此说来,岂非是流言讹传,商妃仍旧做着孤魂野鬼,死后不曾安息么?”

    “不然美人以为呢?”

    璞仁反问一词,伸手抚了抚腰间的佩蒂,“皇室之中,无论皇上还是王爷,皆会吹笛舞剑,一文一武,是为双全之人,可见颇通一处,而后妃却大抵同人不同命,一生荣耀,却难改死后凄楚。世间釜,不值铭记。”

    “我却不懂,商妃是皇上母妃,如此血浓于水,他怎会任由母妃尸冢飘零?”

    “亲弟尚可因皇位女人而惨遭毒手,又何说养母?”

    柳苏玫闻听“养母”一词不禁惊愕,“宣王是说。。。商妃不是皇上亲生母妃?而是养母?那么商妃二十四年前所生之子,又是谁?”

    璞仁转过身,凝眸望着柳苏玫,轻轻一笑。

    “美人已是红尘之外的人了,怎么对红尘之中的事情如此兴致浓郁?外界之人纷纷传说璞仪与夏芳仪之间私情暧昧,本王却瞧着,美人似是也对璞仪情之所切?倒也是情理之中,璞仪风姿毓秀,更是文武双全堪称精通之人,如此美名遍布四海天下,若本王是女子,也难免钟情。”

    柳苏玫不禁脸红,她低下头,被说中了心思反而恼怒,她唤了声“芷儿”,提起篮筐便要下山,璞仁立时追了两步,拦在她身前。

    “本王一句玩笑,美人莫急,虽然美人不说,本王却清楚,皇上宠爱卫夫人与苏美人,天下谁人不知?只是美人却可在道义情理与荣华富贵之间毅然选择前者,当真是巾帼本色令人折服,本王虽为男子,也不得不敬佩苏美人之大义风范,璞仪英年早逝,着实遗憾惋惜,却能得美人一知己,此生亦不枉活了。”

    柳苏玫停下脚步,侧头看着璞仁,他面色正经,并不曾有半分轻佻之相,她也柔和下来几分,轻轻颔首。

    “王爷素爱玩笑,我却在宫中谨慎惯了,不免误会,方才无礼得罪王爷,王爷见谅。知己不敢当,安国亲王美名扬天下,我仰慕不已,想来宣王如此风流倜傥,亦是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璞仁抿唇一笑,面容之上全然不见了方才玩笑时的放荡不羁,倒也是貌朗仙凡之姿,齐国从璞字之皇亲,无一不是英眉傲骨之辈。

    “本王借美人吉言,若真能觅得一红颜知己,必感念美人之言。”

    璞仪立于原地,侧袂风流,望着柳苏玫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心中吟念。

    “璞仪,你虽命短,却是有福之人,你这一生,亦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的光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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