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这重重围障中，能看清的，只有自己
四皇子被皇上禁足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不胫而走，传遍了皇城的整个街头巷尾。
倾念阁也不例外。
全朝有名的雅姬，尽数聚集在倾念阁。
进出这里的客人，不但要有显赫的家世，更要有深厚的学识和良好的品性。而且，这些姑娘是否愿意现身一见，还要看她们的心情如何。
有人曾经不屑于倾念阁的规矩，想带着人硬闯，结果全被人打了出来，而且很快会因为各种不知名的原因，丢官罢职，家财尽散。
没有人知道，倾念阁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
只知这是一处绝不能闹事，却可以喝酒谈心的好去处。
沈若尘便是被雷洛带到了这里。
此时，雷洛刚从属下那里得了消息，正蹙着眉头，盯着自己古琴上的琴弦发呆。
尚不知情的沈若尘正看着窗外，思索着怎么才能从倾念阁逃之夭夭。
那天，本想毒害自己的小丫鬟被雷洛杀死后，自己就被莫名其妙的掳到了这里。她问过雷洛几次，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她知道，四皇子的安排，无非是想保自己周全，可是现在，并不是悠哉悠哉的时候。她必须找到打击五皇子的办法，而不是躲在这里，看着别人冲锋陷阵，出生入死。
她至少，也要得到凌靖熙的消息，才能安心。
“女人，茶。”雷洛突然简短的下了命令。
对了，这也是另一个让沈若尘感到莫名的地方，把自己困在青楼也就罢了，还要充当这小子的侍婢。
摇了摇头，沈若尘伸手倒了一杯茶，俯下身，轻轻放到雷洛面前的案几上。
正要直起身，少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头没尾的吐出两个字：“三次。”
沈若尘一怔，睁大如水的眸子，不解的看向他。
雷洛敛了敛绝美的双眼，满头银丝顺着他嫣红色的长袍缓缓滑下，那强烈的色彩反差只让人觉得满眼的妖冶华丽，仿佛夜晚在山中行走，见到了洞中的狐仙一样炫目。
略一沉吟，他皱着眉头，有些着恼，有些气恨，又有些无奈的说道：“笨女人自以为是，平白添了这许多麻烦。”
沈若尘扑扇了几下纤长的睫毛，柔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发现，这少年虽然性格有些孩子气，处事却是有度的，此番他这样说，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雷洛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举重若轻的说了一句：“四皇子要我转告你，欠他三次，若有心想还，此刻可别跑了！”
沈若尘登时一怔。四皇子他……连自己想逃跑的心思都能预知？真是可怕的洞察力。她沉默了一会儿，从雷洛的手中轻轻挣出自己的手腕，淡淡说道：“要令五皇子再无还手之力，也并非无法。”
雷洛闻言立刻抬头望向她，双眸炯炯。
凌靖熙浏览过手头的新账后，见盈利明显比以往涨动了许多，便明白这里的事情开始逐渐进入正轨了。
五皇子越信任他，越把他视为心腹，才会把越见不得光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所以说，能不能抓住五皇子的把柄，就看他的表现了。
如今，四皇子被幽禁在王府，皇上又日益病笃，凌靖熙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他把账簿整理好，坐上马车，赶往五皇子府。
随着下人向府内的后苑走时，在长廊上，凌靖熙迎面遇到了户部尚书，于航。
“于大人。”此时正是四面楚歌之时，凌靖熙清楚，这些礼数是不可少的。
于航似笑非笑的瞟了凌靖熙一眼，阴翳而又浑浊的双眸一眯，颜色深深的眼袋几乎把眼珠都要覆盖住，他抚了抚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整个人满溢着一种春风得意。
很显然，这次陷害四皇子的计策一成，他定是得了五皇子不少褒奖。
“是凌公子啊！”于航唇角一弯，轻笑着应道，他一边迈着喜不自胜的步子向前走着，一边感叹道，“凌公子，我们做臣下的，最要紧是跟对了主子。此番殿下的大业指日可待，你可欢喜？”
凌靖熙斜挑着凤眸，波澜不惊的打量了于航一眼。他不知，这究竟是五皇子对他的试探，还是于航本身对自己的疑虑。总而言之，还是小心为妙。
他优雅的放下行礼的双手，声音低缓，又不带什么情绪的应道：“凡借独木桥过河者，皆以最后一步易失足落水。此时，圣上龙体微恙，却并无旨意；四皇子幽禁于府内，却并不见慌乱。凡尚有变数之事，臣下应先殿下之忧而忧。大人此时如此欢喜，似乎太早。”
说罢，也不管于航瞬间铁青的脸色，淡淡的抛下一句：“殿下有急事相召，于大人，恕不远送。”一拂袍袖，继续向后院走去。
于航望着凌靖熙颀长而从容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了忍，气哼哼的对身侧冷眼旁观的下人说道：“走！”
其实，凌靖熙只要顺着于航说一句“自是欢喜”，他们也就是打了一个照面的工夫，便可错身而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凌靖熙总觉得，那样说，既违心，又显得平庸了。
反正，那样的事他做不来。
当凌靖熙迈入了五皇子的书房时，府内的眼线已经把刚才的小插曲一字不落的告知了五皇子。
五皇子端坐在主位上，手中下意识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着，打量了凌靖熙几眼。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
见凌靖熙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在他灼灼的审视下，丝毫没有觉得惶恐不安。
五皇子的浓眉不禁轻轻一挑。
他虽行事乖张暴戾，却也知道，自古帝王的身边，总要有些冷静的谏臣，才能更好的审时度势，以免被一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看来，这凌公子，确实是一位可用之才啊。
想到这里，他丰润的嘴唇轻轻一勾，语调轻快的说道：“凌公子，明日随我到个好去处，届时我有要事相托。”
“敢问殿下要去何处？”凌靖熙剑眉一挑，暗忖：终于来了。
“倾念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