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有话就直说,没必要装神弄鬼的。”苏洛岩毫不客气的冷言说道。
“那好吧,那小婿就直说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很多年前昱王爷便开始暗中培训多才多艺的女子,然后等时机成熟之时,把她们安插在各大势力身边或做妻或做妾,利用她们暗中窥探各个势力的动向,而从血组出去的昱王爷自然很清楚血组的势力,也因为当年的一场矛盾和厮杀,而对血组恨之入骨,暗自誓言要将血组斩草除根,这其实也是首领严令凡是血组内部的人员,娶妻之时严查的重要原因,而昱王爷更处心积虑的暗中窥探岳父大人您的口味,因此才有了岳母大人的出现,当年,昱王爷对岳母大人下了必须杀死你母亲的任务,如若不然,你母亲身后所一直守护的那些人,全都会变成刀下亡魂,她在被迫无奈之下,才对你母亲下杀手的,虽然最后看似没有刺杀成功,但是你母亲最后确实也是死于她的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黎婓涵沉静的诉说这一切他丝毫不牵连的事情,言语冷淡的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感情成分存在,说到最后一句时,音调陡然高昂,眼神顿时变得锐利,直勾勾的盯着思绪已经开始变得混乱不堪的苏洛岩,只见苏洛岩愤怒的瞪视着腥红的双眸,龇牙咧嘴的冲黎婓涵咆哮道:“不对,我娘亲大人是病死的,根本不是我妻子的错,而且我娘亲大人一直体弱多病,也一直是我娘子悉心的守护在旁边照顾的,怎么可能是她杀的呢?绝对不可能,你们都被那个老头给骗了,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最该死的人是他,是他!”
这样的苏洛岩深深的把苏聘婷给吓到了,忍不纂身瑟缩颤抖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黎婓涵贴近,黎婓涵明锐的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安慰性的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 神色镇定自若的紧盯着苏洛岩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心中暗暗的思索着攻破他心防的办法。
“那请问岳父大人,您母亲最后真的是因病暴毙的吗?”黎婓涵异常明亮的双眸冷静而理智一瞬不瞬的望着苏洛岩明显略显慌乱的染血双眸,他的心里也多多少少的起疑吧,黎婓涵心中暗自思附推断。
“是,仵作当初的验尸结果确实是这样解释的。”苏洛岩不知不觉的愣愣的回答,虽然他的口中一直为自己的妻子向所有的人辩护着,可是莫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有种疑问一直在盘旋着,数十年来从未得出答案。
“那个仵作是谁?难道仅凭他一个人的口供你就相信了吗?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仵作的口供吗?”黎婓涵将将有力的话,字字戳中苏洛岩的痛处,颤抖的蠕动着唇瓣,想要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来反驳黎婓涵的话,可是半天过后,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眼神中强势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淡,锋芒尽数褪去,背也不自觉的弯了,一瞬间好像从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变成了八旬的老者,他一步步的向门外退去,脚步蹒跚而跌宕,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可是顿了下,又站定了身子,继续往前一步步的迈着沧桑的脚步离去,那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忧伤孤寂,仿佛夜空中那一轮耀眼的孤月般悲凉。
“爹……”苏聘婷不忍的喊道,苏洛岩身子猛然一僵,不过下一瞬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般,继续向前走着,逐渐退出了两个人的视线,苏聘婷这下再也绷不住了,伏在黎婓涵的怀中大哭特哭,黎婓涵淡淡的笑了,眉目间有抹显而易见的释然,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相信经过自己刚才的提醒,苏洛岩近几天一定不会回来找他们的麻烦了,那他就要借此机会好好的想想从这里逃脱的办法,首先捆缚在聘婷身上的天蚕丝是目前最大的障碍,究竟有什么兵刃能斩断坚韧的天蚕丝呢?
黎婓涵有些茫然头疼了,以魅影的性格只要救出他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大白天的自己又不能出去,只能等到晚上再想办法了,听到怀中依然在隐约啜泣的哭声,黎婓涵忍不住再度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间很怀念之前那个直率豪爽的苏聘婷, 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会过去,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恢复之前的心性,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黎婓涵在心中暗自发誓。
而苏洛岩离开后,径直回答了自己的书房,书童小四见他的神色有些颓败,担忧的上前扶着颤巍巍的他,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小四啊,你帮爷去城里把金扁鹊大夫给请来,就说爷身子不舒服,让他来给爷瞧瞧。”苏洛岩沉重的手拍在小四矮小瘦削的肩膀上,小四硬生生的承受住了,可是听了苏洛岩的话,却是满脸疑惑的问道:“爷,金扁鹊好像不在家里,上次全城腐烂事件过后,小四就听消息传,金扁鹊被神秘人士从王府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苏洛岩蹙眉,语气不善的问。
“因为当时爷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且爷醒来后也没问,小四也就忘了对爷说。”小四说到最后一脸歉疚的垂下头,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颤。
“好了,你退下去吧。”苏洛岩抬起手,朝小四挥挥手,然后转身习惯性的向桌案的方向走去,小四稚嫩的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明显看起来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的苏洛岩,转身关门守在门外,支起耳朵,仔细的聆听屋内的一举一动,防止上次的事件再度发生。
苏洛岩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从抽屉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珍藏多年的画卷,然后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容貌出众,端庄文雅的青衣女子,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去世多年的妻子,指尖细细的描绘着画卷上女子的轮廓,眼神逐渐变得朦胧,一瞬间的幻觉,他仿佛看到画卷中的女子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从未离开过似的,往昔甜蜜的回忆一幕幕的从眼前划过,唇角不由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可是当记忆的帷幕拉扯到妻子惨死的那夜时,血液瞬间凝固,彻入骨髓的冰冷迅速蔓延至全身,尾随而涌向心里的是如洪水决堤般澎湃的恨意把他淹没,万分痛苦的沉浮在黑色的漩涡中,想要挣扎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救赎。
腥红的泪珠一滴滴的从眼眶中滑落坠落在洁白的画卷上,顷刻间画卷被血珠染红变得触目惊心异常逼真。
“青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充满仇恨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从苏洛岩的口中咬牙切齿的蹦出,牙齿与牙齿之间发出让人心颤的摩擦声。
在门外守着的小四,闻声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爷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可是并不是很清楚,以前虽然知道爷活得很压抑,可是现在跟之前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小四在外面再也没听到屋内有任何的声响了,又等了会儿,还是没听到屋内有任何的动静,回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一股不安便油然而生,可是想起苏洛岩刚才的表情,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贸然未经召唤便闯进去,可是时间真的是太久了,他实在是不放心,深深的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直接闯了进去,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站在那儿,当场就懵了,人呢?爷人哪儿去了?
向桌案走近几步,看到那幅染血的醒目的画卷,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要长大嘴巴喊人,可是喉咙就像哽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爷是苏府的主人,爷不在了,小姐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下该怎么办?要报官吗?
不行,不能报官,可是爷不见了,这该怎么办?
对了,昱王爷。
小四眼前突然一亮,想起了平时昱王爷与自家爷的交往关系甚密,应该能帮忙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忙稳下心神,小心翼翼的收起桌案上的画卷,紧紧的抱在怀里,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朝着昱王府的方向跑去,好在苏府的下人都知道他是苏洛岩的贴身书童,看他如此着急,以为他肯定是受了老爷的吩咐,所以即使看到了也没有人问。
一路奔波到了昱王府,心急火燎的等待门口的守卫通报之后,这才在侍卫的带领下见了昱王爷,把苏洛岩离奇失踪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然后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退至一旁,等待昱王爷的决定。
昱王爷望着手中的画卷,坐在椅子上蹙眉深思,周围的人看他面色凝重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皆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恭候着。
良久良久过后,昱王爷紧蹙的双眉才缓缓的舒展开来,继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幅画勾起了他最不想去碰触的一段记忆,青衣这个最让一生中最让他感动的女子,如果不是苏洛岩看上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复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亲手把她送给苏洛岩最后走上死亡那条不归路,他不想她死的,这比帐最后他会一起算到那个可憎的苏老头身上的,想起青衣,连带的便想起青衣的女儿苏聘婷,聘婷几乎完全继承了青衣的容貌,但是秉性倒是天地差别截然不同,不过反而更加让人欣赏。
不过苏洛岩在自己府中莫名失踪的事情,不能由他出面,更不能由他接手,还得丢给县官去查,不管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由官府出面,必定会引起‘那个人’的注意,这样一来,对方肯定要采取行动,只要他提前在苏府设下天罗地网,等待对方自投罗网就好,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有了主意,昱王爷立刻恢复的自信,把手中的画卷合上,重新交回给小四的手中,言语疏离冷淡的道:“这个恕本王无能为力,你还是去官府报案吧,相信县官刘大人一定能为你找回你家老爷的,所以你就当根本没来过王府找过本王吧,刘福送客。”
“王爷,这……这……这……”小四根本没想昱王爷竟然会选择漠视,本来抱着满心的期待而来,如今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对方是王爷,哪里会听取他一个卑微的下人的诉辩,管家刘福早已挥手命一旁的守卫直接将他拖了出去,被赶出王府后,小四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顺从王爷的说法去衙门报了案,县官本来正准备跟随着三日前来报案的那个农夫去赴约的,突然接到小四的报案,无奈只能命衙役头目带人跟着农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哪料,不多一会儿,衙役头目便带着人回来了,说是人已经找到了,一切都是一场乌龙,搞得县官非常的没脾气。
农夫儿子被劫持的案子应该算是了了吧,可是现在才出手的案子就让人头疼了,这最近怎么老是出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诡异事件,县官抬手揉着紧皱的眉心,不禁暗叹了口气,真是怪了,以前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全都赶到今年了,以他多年当官的经验和敏锐的嗅觉,他直觉近期一定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自己还是尽快向皇上递交辞呈,赶快脱离是非之处吧,本来他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新城人,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前自己的家乡青黎族被灭了,为了找出灭族凶手才辗转做了官来到了新城,他压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权限的尔虞我诈之中,反正近期他也已经有些眉目了,等再过些日子,他找到仇人后,直接携家眷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任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斗个你死我活,也不关他的事情。
“小四,你先回去吧,阿武阿七你们跟他回去勘察现场,看看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一切等你们回来了再做计较。”县官淡淡的下令。
“是。”阿武和阿七异口同声的拱手领命跟着小四去了苏府。
小四心中疑惑为什么这个县官大人不跟着自己一起回苏府亲自勘察现场,却随便派了两个人敷衍他,可是对方是官,自己只是个卑微的下人,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
他们便回来了,小四明显的一脸心虚的摸样,县官只一眼,便大胆的猜测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看起来三个人都有些狼狈的摸样。
于是县官疑惑的看着三个灰头土脸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大人,我们在苏府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条密道,密道中还有些未干的血渍,苏老爷应该是被凶手劫持了,可是说是劫持案发现场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密道里也没有多余的脚印,所以属下觉得有些诡异。”阿武挥袖抹去额上豆大的汗珠,喘着粗气说道。
“只是这样吗?”县官微微眯起双眼,直觉应该不只这些,阿武和阿七是他从青黎族带出来的人,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看过,一般的事情应该不会把他们吓成这样的。
“回大人,我们在密道中看到了好多腐尸和骸骨。”阿七的年龄比较小经验也没有阿武的多,所以回想起在密道中看到的那一幕,心中便控制不住的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哦?”县官一愣,不过并没有太大的惊讶,那个苏洛岩,看来自己真是嘀咕他了,这个新城果然是卧虎藏龙,看来自己要小心为妙了,思虑了片刻后,县官毅然决然的下令道:“阿武阿七,你们两个带人去守在苏府的书房,严禁任何人进出,阿狗你带人穿过密道看看密道的出口通向哪里,然后速速回来禀报,至于小四你暂时回府,不过切忌这件事对外谁都不许说,就算对方位高权重你也要守口如瓶,否则你家老爷如果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要怪本官办事不力了。”
“是,小四谨遵大人的吩咐。”小四连忙磕头,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县官大人的意思很明显,所谓位高权重指的肯定是昱王爷,而昱王爷让自己来找县官的时候,也暗示不让他告诉县官大人,他曾去过王府的事实,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猫腻呢?
“好了,本官累了,要仔细的思考下案情的发展,你们都下去各忙各的吧。”县官惊堂木一拍,一声令下,衙役们便齐齐的散去。
话说,阿狗奉县官之命带着几个兄弟沿着密道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来到一片密林中,此密林不是别处正是环绕在血雾山庄外围的那片密林,而此刻苏月茗闲的无聊,依如往日的坐在血雾山庄的牌子旁门,双手拖着下巴,双目无神的瞅着密林发呆,黎婓然也学着她的样子,拖着下巴,好奇的望着前面的密林,一回又转头看看若有所思的苏月茗,一会又憨憨傻傻的笑了,搞得一旁名为保护他们,实则保护他们的血狼忍不住直翻白眼,心中不由暗叹,真不愧是夫妻,两个都是怪人,难怪会凑在一起。
血狼正兀自感叹着,突然敏锐的听到从密林深处传来几抹异常的声响和气味,明显是外来者入侵,眸光瞬间一敛,眼神立时变得冷峻,把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吐气,几声尖锐的嘶鸣在空中迅速的蔓延开来,顷刻间,血雾山庄内暗中进入戒备状态,在屋中的明秋道倒是有些不以为然,望着手中刚刚收到的信息,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在干嘛?”正在沉思的苏月茗听到刺耳的叫声,立刻神色不悦的蹙眉回头瞪向习惯性双手环胸靠在门栏上的血狼,待看到他陡然变得凝重的脸色时,不由挑眉,警戒的向四周望去,刚准备起身黎斐然就靠拢了上来,拉着她的衣袖,轻轻的椅着委屈的道:“萌儿,我怕,有坏人。”
“在哪里?”苏月茗好奇的问,她知道黎斐然有武功根底,如果有异常的话,应该能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随着黎斐然的目光向密林深处望去,由于时间已经过中午了,密林内阴影重重,看的并不真切,因此苏月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前面,萌儿,我们回去吧。”黎斐然声音略带祈求的说道。
“回去干嘛?我还想留下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真是奇了怪了。”苏月茗满脸的好奇,没有一丝的惊慌或者害怕,甚至优哉游哉的双手环胸,身子重重的往身后的牌匾上依靠,翘起二郎腿,悠闲的抖动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身子用力向后一靠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一声清脆的类似机关被触动的声响,不过应该是错觉吧,这牌匾是木头做的,虽然看起来还蛮坚硬的,但是也不该会发出类似石头相互撞击的声响吧,对是错觉,肯定是错觉。
“你们两个在这儿呆着,千万别乱动,我去看看。”血狼凝重的的丢下这句话,顷刻间人便消失不见了,苏月茗再次惊叹轻功的神奇,闹海中贪婪的幻想着自己某天在一夜之间变成无人能敌的武林高手,然后纵横江湖叱咤武林的飘渺身姿。
由于想的太过传神,而忽略了从左侧缓缓逼近的两个浑身冒着浓郁杀气的黑衣人,直到冰冷的寒意直接逼近到脸庞,苏月茗才有所警觉,眼看着黑衣人的刀重重的挥下,她反射性的抓着黎斐然忙向后退去,一个用力过猛竟然硬生生的把身后那块‘血雾山庄’的牌匾给弄弯了,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身下突然一空,一股强烈的吸力把他们吸了进去,冰冷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两人眼前一黑,便同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