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恍惚
交警叔叔们听了连连点头，看口型大概是好之类的。他刚刚虽然是悠着撞过来的，但下巴随着惯性不小心磕到了方向盘上，现在有点疼。
他抬手想揉揉下巴，就看见陶君霖拉开右侧车门，从副驾驶爬了进去，小心翼翼把自己放进了扭曲的驾驶位。
“这人是猫饼吃多了吧！”他刚说完这句就看见陶君霖从碎了的车窗那探出头来，冲他喊道，“麻烦拨个120，就说情况紧急！要死人的那种。”
那人拿出手机，拨号的时候，心里还在不住的嘟囔，下次出门前一定得看黄历，现在这世界真可怕，为什么神经病都开迈巴赫了，还特么这么有钱。
他想了想，也是，毕竟城里人都会玩，只是不知道，这位要玩哪出。
孟希诺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陶君霖出车祸了？
什么叫生命垂危，已经要丧失意识了？什么叫被卡在驾驶位出不来？什么叫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过来，也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什么叫……
孟希诺从来没有想过把陶君霖和车祸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那个强势的男人，那个连目光都能化作利剑的男人。
那个笑容蛊惑人心又可以温文尔雅的男人。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如同悬空一般，仿佛随时都会离地而去。
她来不及多想，放下手里的工作，连招呼都没有打，便飞一般跑了出去。直到跑了好远，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打个车。
她恍恍惚惚坐进的士报出地名，便偏头看向窗外，看着这高楼林立的城市。孟希诺忽然感到很无助，他不由得想起陶君霖，想起她自己，想起他们。
陶君霖！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孟希诺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不住的催促司机快一点，到后来路愈发的不好走。
“小姑娘，我知道你心急，前面貌似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都被封锁了，看起来挺大了，这路不好走，我也没办法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孟希诺，孟希诺有点发怔，听完这话神色更是不对，随即便翻出几张钞票，没仔细查一查有多少便一股脑都递给了司机，猛地拉开车门便冲了出去。
“哟！小姑娘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快车道……”
那司机的声音被孟希诺抛在了身后，她已经顾不得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陶君霖。他千万不可以有事，千万不可以。
跑到电话里所说的地点时，孟希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是她不敢耽搁，连忙拨开人群向里面走去。
挤到最前面，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属于陶君霖的车。这辆颜色醒目靓丽的迈巴赫早已不复从前，现在甚至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她不敢继续看，她怕看见陶君霖坐在血泊里一动未动的样子。
但是她还是逼迫自己走了过去。她想快去看看陶君霖吧，让他记住你的样子。她一步一步向前迈去，视线不觉间已然模糊成一片，她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声呼唤她，“诺诺。”
孟希诺咬着唇点了点头，“我在，陶君霖我在！你要坚持住！”
她快跑两步，整个人都趴在了车门上，不顾破碎的尖锐玻璃，伸出手去触碰陶君霖的脸。那张脸还是像原来一样俊美。
只是多了几分苍白和虚弱。陶君霖双目轻轻转动，定在了孟希诺的脸上，“诺诺，你来了。”
“是我，我在！”
“诺诺，”陶君霖轻轻咳嗽了一声，嘴角不禁渗出几缕血珠，沿着下巴缓缓滑落进衣领，“我其实……不想叫你来了，可是，咳咳，我不想在最后还把……遗憾……遗憾留给自己。”
“小姑娘，你千万要一直跟你男朋友说话，别让他晕过去，否则……哎……”
孟希诺咬着唇，憋着哭声说，“陶君霖！你给我醒一醒，什么叫遗憾，你难道不觉得没有听我说我爱你很遗憾吗！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没有结婚很遗憾吗！你难道不觉得没有看到我变老变丑很遗憾吗！陶君霖，你有没有听到！我不准你再说什么遗憾！”
“诺诺……你是……个好女孩，我不应该这么……自私才对，”陶君霖有点神智不清，看着孟希诺目光慢慢丧失了焦距，“诺诺，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喜欢……”陶君霖唇还诺诺张着，然而眼睛却永远闭上了。
“陶君霖！炜尘！你醒一醒啊！”孟希诺哭出了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你醒一醒！陶君霖我爱你！你给我醒过来！我爱你，只要你活过来……”
孟希诺再顾不得其他，痛哭出声。
“诺诺，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也爱你！诺诺！”陶君霖睁开眼睛，摸了一把脸，说，“诺诺你能再说一遍刚刚说的话吗？我想听。”
“诶？”孟希诺眼角还挂着泪，哭声却戛然而止，她忽然有点摸不清状况。
陶君霖也不再装了，从副驾驶自己爬了出来，将呆愣呆愣的孟希诺拉近说，“诺诺，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啊？”
“就是那句我爱你啊……”
孟希诺好半天才回过神，又嘤得一声，“骗子！你这个大骗子！谁爱你！”
“你啊。”陶君霖将扑进自己怀里的孟希诺拉了出来，笑道，“诺诺，你看，我的世界都是你。”
孟希诺抬起头一时被周围的景象惊呆了。
弥红灯光像繁星一般，挂满了半片天空，每一处星辰都是一个她的名字，从极远的高楼缓缓延伸过来。
“诺诺，我爱你，你还记得如何爱我吗？”陶君霖低头看着怀里的孟希诺，笑容温婉，让她一时看醉了，不由得脱口而出，“记得。”
月光如水，柔柔地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窗边对立而坐的二人包围，西餐厅内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幽幽的柔光。
桌上的烛光摇曳，可在孟希诺眼中，这一切的光芒都不及眼前这个男人十分之一。陶君霖下垂着眼睑专心地分割着面前孟希诺的那份牛排。
而孟希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提醒着孟希诺，这一幕，不再是梦境。
这样纯净美好的月光，上一次见，好像已经是三年之前那个夜晚的事了。陶君霖孤身在国外的这些年。
在那些寂静的深夜里，常常会望着从窗子散落进来的月光发了疯的想念。只是孟希诺还是不懂。
或者说是不想懂，她所想念的，究竟是故乡这美丽的白月光，还是眼前这张总是不苟言笑却无比完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