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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真的觉得幕后比较适合你。”虽然的确如他所言,可惜了那张俊俏的脸蛋,但他的歌声真的不能听啊。

    哪天哪个没长耳的,叫他清唱一段,没乐器掩护,没粉丝歌声和声,他的底就被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是读音乐科系的吗?”中川知哉怒声质问。

    “不是。”她家也没那个钱培养她读音乐学系。

    “那你凭什么论断?”

    “没人说只有会拍电影的,才能当影评人吧?”

    “好,很好!”他的牙都要磨出火来了。“再见!”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练书瑀觉得他的脾气真是不好,老是动不动就发火。

    她没有任何悬念的也转了身,朝饭店走去,至于他送的cD就放进包包内,准备随她一同回台湾找软体修掉人声。

    中川知哉这次走过三家店铺就转身了,在他回头的当下,练书瑀已经完全看不见身影——人不知去哪儿了。

    他难以置信的微张着嘴,此刻的心情就只差没片落叶飘落在头顶上,一整个萧索来着。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把他当一回事。

    但很该死的,他却是……却是这么的在意她!

    下午三点不到,练书瑀已到了成田机场。

    到了航空公司柜位checkin,过了海关,逛了一下机场免税商店后,她找了家咖啡厅,点了杯咖啡,随意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她拿出cD随身听,思索了一会儿后,再拿出中川知哉给的cD,打开封盖。

    简单大方的cD光碟上没有封面那华丽的乐手照片,只有简单的darkangel字样,黑底白字,出乎意料的朴实。

    中指按上中间的扣环,轻微使力,拿起光碟,有样东西因静电吸力跟着光碟一块儿升起,再缓缓飘落桌面。

    那是一张纸条。

    纤指捏起一角细看,飞扬跋扈的几个数字,与他给人的印象相同,不过中文就写得不怎样了。

    好好听听什么叫天赖之声,笨蛋!

    她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籁还写错呢。

    不过他的中文程度很不错了就是。

    但,那几个数字是电话吗?

    给她电话做啥呢?

    是要保持联络?

    一个在台湾一个在日本,有啥好联络的,就算她以后还会再来日本,也不知道是几年后的事了。

    五指团起,本欲揉了那张纸条,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将它塞进封盖背面的透明塑胶布底下,恰敲遮住了金额。

    将cD放入随身听,第一首曲子就是她去PuB所听到的开场曲子。

    可能是经过电脑的修饰,他的五音不全没那么严重了,但天生的缺陷,即便后制的人尽了极大努力,她的耳朵还是无法忍受那与摧残凌虐无异的可怕歌声。

    练书瑀叹气的按下stop,拿出cD,放回盒子里。

    还是想办法找个电脑高手,把歌声给去掉吧。

    坐在家中乐室,头戴着耳机,敲击键盘,正在编写曲子的中川知哉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尖,没好气的猜想谁在说他坏话。

    八成是那个明明长着青春可爱小雏菊外貌,却在茎上长满刺,老是以一张平淡的脸说着让人心痛直言的笨蛋家伙。

    她到机场了吗?

    她打开cD了没?

    有没有再好好仔细聆听他悦耳的歌声?

    有没有看到他夹在cD内的纸条?

    他撇嘴咬了下唇,伸长手拿起搁在另一边桌上的手机。

    一通未接来电。

    他心一跳,迅速点开通知,胸腔内跳得急促的心脏在看到团员名字的刹那恢复冷静。

    “我在创作打什么电话吵人?”他怒而将手机扔向床铺。

    斜眼瞄了瞄无辜摊在床垫上的手机,唇角抿着“大爷再给你一次机会”的骄傲,将手机放到键盘的前方,戴回耳机,继续新曲的创作。

    然而,来自+886的台湾电话,自头至尾,未曾响过。

    第3章(1)

    十年后。

    台湾。

    中川知哉进了入境大厅,前方围绕着黑压压的人群,有的引颈翘望,有的手拿着大字报,有高举牌子的,他甚至还看到有人拉着布条,十分大阵仗。

    但,都没有来接他的人。

    他拉下高挺鼻梁上的深褐色墨镜,一双深琥珀色的瞳眸微微瞪大,好看得更清楚些。

    终于,他在一张a4大小的白纸板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将滑落到前方的姜黄色斜背大包甩到臀后,调整了下顶上的绅士圆帽,他两手插在裤管卷起的宽松九分裤口袋内,迈动踩着白色休闲皮鞋的长腿,一派优闲,吊儿郎当的绕过重重人群,来到迎接他的人的后方。

    那是名个子约莫只有一六0,在他眼中偏娇小的女子。

    中长发扎成了个髻,略松的垂挂在颈后,黑色针织五分袖下的藕臂白晰得几乎可以看到青色血管,捏着板子的五指修长,修剪得整齐方圆的指甲片上仅擦透明指甲油,板子上方是娟秀细致的小巧脸蛋,肤色几乎快跟板子融为一体,粉色的唇轻抿,一双澄澈干净的大眼直盯着前方,要不是她胸口略有起伏,真要以为是座精致的雕像了。

    怎有人能这样站着,动也不动的撑了三分钟?

    中川知哉挤来她身边,就站在她的左方,想知道这位“接机员”出发前有没有做功课,识不识得他的容颜,还是只是敷衍了事,上司说一便做一,脑子僵硬如石头。

    他足足等了三分钟,“雕像”依然动也不动,好像她一有点动作,她要接机的人就会看不见她似的。

    周围人群缓缓散了,入境的人也渐少了,他微偏着头细睨她,细致的脸蛋没有任何不耐、厌烦、疲累等任何情绪,依然是静静地等待,就跟面瘫没两样。

    面瘫。

    他不喜欢这个词,这会让他想起某件前尘旧事,虽然遥远得已经不复记忆,就连女主角的五官模样都比打了马赛克还要模糊,他还是下意识的讨厌表情八风吹不动的接机员。

    若是现在突然来个七级大地震,她该不会也一样静如石雕吧?

    “咳。”他清了下喉咙,预备开口明说了,要不搭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又“罚站”了三分钟,老子现在只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睡个十小时大觉。

    淡色薄唇才张启,第一个字方跃上唇瓣,音乐声抢先了他一步。

    卡莉怪妞?

    他略显吃惊的斜睨隔壁感觉有那么点古板味儿的女孩,心想这样的形象配上卡莉怪妞的音乐铃声,也太突梯了。

    接机员一手捏着纸板,一手不慌不忙地从藕色肩背包拿出手机,拇指灵活的滑开圆环,接听来电。

    “喂?”

    中川知哉站得近,又是耳聪目明,故手机另一端的急吼吼的男性粗嗓听得一清二楚。

    “接到人了吗?”

    “还没出来。”细柔的嗓音稳而不徐,声线干净剔透。

    斜飞入鬓的浓长剑眉倏地一蹙。

    这声音他也讨厌,轻柔婉转,如林间画眉鸟轻吟,可吟唱出的字字句句都与利剑无异,剐疼人的心,丝毫不留情——就跟十年前某个讨人厌的女孩一样,而且跟她一样是台湾人!

    他不喜欢这个接机员。

    于是他也没叫她,转头便按着机场指示方向,走到了计程车招呼站,说出饭店名称后,倒头横躺在后座上,弓起单腿,圆帽覆上俊颜,遮挡刺目阳光,闭眼呼呼大睡。

    至于那个接机员会当多久雕像,他不想管,也懒得管。

    中川知哉到了饭店房间后,立刻脱掉全身衣物,连内裤也扔到地板上,卷起棉被,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呼呼大睡。

    迅速坠入黑甜无边梦渊的他,连周公都未来打扰,睡得是一个淋漓尽致的爽快。然而,似乎才眯了一下子,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就将他吵醒了。

    他抓起另一边空置的枕头,直接压上耳朵。

    铃声嘟噜嘟噜响,像是在跟他比耐性似的,停了再起,重复了至少五次以上,被吵到眼袋都快成形挂在眼下的他臭着一张写满下床气的俊颜,唬的坐起身,双眸如刀杀向吵死人不偿命的电话。

    它仍在响着,完全无畏他的杀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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