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你蒙了眼睛再进来
翌日清晨。
睡意朦胧之时,白芷落忽然觉得身上的被褥变得潮湿起来,不多会儿,自己的衣服也湿了起来,便揉了揉眼睛,撑起了身子。
此时,忽然“嘎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闯入了视线。
楚清决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子睡眼惺忪的模样,嘴角正欲要勾起,眼睛却扫到了她身上的衣服,立刻红了脸,不作声。
白芷落看到男人的脸色很是窘迫,不经意地低头瞅了瞅自己,当下便发现衣服早已湿透,昨晚放在床上的那些碗里的水,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自己身上盖的被褥也湿了大半,纱衣浸了水,紧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底衣的轮廓,白皙的脖颈愈发显得惹眼。
白芷落大惊失色,忙裹紧了铺盖,向男子责骂道:“无耻之徒!你在这里要做什么?!”
楚清决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甚是失态,忙用衣袖掩了面道:“白小姐莫要生气,在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难不成你还想看到什么吗?”白芷落气急道,“快出去!出去啊!”
楚清决忙转过身,迈出两步后,突然说道:“楚某本想在清晨拿掉床上的那些碗,但怕白小姐误会我,所以便没有动,却没想到因此让白小姐踢翻了它们,还弄湿了衣服,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我现在就去问婆婆要来女子服,白小姐且先忍耐片刻。”
说罢,便匆匆离去。
白芷落一脸窘态,又羞又恼,脸红得似要滴了血,却无处发作,憋在胸口很是不舒服。
很快,楚清决便敲了门。
“白小姐,我这便进去了。”
白芷落愣怔住,忙说道:“谁要你送进来?请让婆婆拿与我便可!”
楚清决有些无奈地应道:“白小姐可是忘了,昨日在下已经告诉过婆婆,我们是情投意合的一对,这番送个衣服,若还要劳烦她,岂不是让她怀疑了?老人家心地善良,若今晚便去睡了酒窖的草席,那楚某会心怀愧疚的。”
白芷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回答,咬了咬牙说道:“那……那你蒙了眼睛再进来!”
楚清决听罢,便答应了,转身找来了粗布条,三两下扎在了眼前,再次确认看不到东西后,这才摸索到门边,敲了几下,推了门走进去。
还未走出五步,只听得白芷落大叫道:“停停停,就站在那里,莫要再动!”
楚清决立刻停住了脚步,手中托着干净的粗布衣服。
白芷落掀开铺盖,犹豫再三,咬紧了嘴唇,赤着脚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楚清决面前,一把抓过衣服,便又迅速地躲回了床上。
“你可以出去了!”
楚清决点了点头,转身将眼前的布条解开。白芷落见状,连忙问道:“你做什么要解开它?快出去!”
楚清决语气有些无奈道:“白小姐若要让我快点出去,那我自然要摘了这东西,才能走得快一些。小姐放心,楚某不会偷看的。”说罢,便将那布条扯了下来,出了房门。
白芷落一边羞愤地换着衣服,一边暗骂自己,怎么这般不小心谨慎呢?
身处在人生地不熟的半山上,还与一个男子同床共眠了一晚,早晨竟还让他撞见了自己衣衫不整的窘态,实在是甚为不雅,有失自己的身份了。
整理完毕后,白芷落抱起被褥,打算拿去晒了干净,出了门,正巧与妇人撞到,不知该如何解释。所幸那妇人并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见她面色窘迫,便笑着接了去。
用早膳时,白芷落不搭理楚清决,楚清决也不瞧白芷落,二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妇人瞧着,饶是好笑,便打趣道:“花穹,莫不是你欺负了白姑娘了?”
楚清决听之一惊,一口饭菜噎在喉咙处,连连摆手。
白芷落面色一红,赶忙对妇人解释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楚公子并不曾欺负于我。”
“哦?是吗?我倒还以为你们二人遇到了什么尴尬之处,没有便好,快些吃吧,饭菜快要凉了。”
二人默不作声地夹着菜,谁也没敢再抬眼。
公孙府。
男子侧卧在鎏金楠木雕花纹的躺椅之上,手肘微撑,闭着双目,下面的随从们皆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都将头埋了下去,不敢多看一眼。
半晌,公孙玉翎深吸一口气,沉着嗓子问道:“还没有找到吗?”
随从相互看了看,眉头紧锁,领头的那个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回道:“回禀王爷,昨晚我们已经分了三路人马去寻,都没有结果……想必……想必白家小姐早已南下了。”
“再说一次。”男子的眉间已经有些发黑,嗓音又低了几分。
那领头的随从看到自己主子那副要吃了人的样子,吞了口唾沫,只得又说了一次:“回禀王爷,白家小姐没有找到,估计是南下了。”
“你……再说一次。”公孙玉翎的语气已经透露出淡淡的杀意,双手的指骨已经掐得泛了白。
这下,那随从再也不敢多说,只听“扑通”一声响,那领头的直直跪了下去,身后的人看到这番情景,纷纷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时之间,屋内全是膝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随从们连连求饶。
“王爷息怒!小的办事不利,自愿领罚!请王爷再给一次机会,小的一定将白家小姐带到王爷面前,求王爷开恩!”
领头的随从把头实实地向地面磕去,砰砰作响。
公孙玉翎睁开眼,一双布满血丝的眸扫视着身下,散发出嗜血的猩红。眯了眯双目,只觉得心尖被揪起,饱受蹂躏之感。
“现在就去找!她一个女子家,能走得了多快?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找!找不到,就都自尽了吧,本王不想脏了手。”
领头的随从连连叩头领命,带了手下连滚带爬地出了去。
公孙玉翎抬手揉着眉心,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翻滚在心头。
只是快一日的时辰,竟这般担忧那女子的安危,也不知她是如何逃了出去,是否走了夜路,有没有遇到危险,现在又在哪里……
白芷落啊白芷落,你是我公孙玉翎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敢在大婚之日出逃,你可知自己犯下了死罪吗?你当真不怕本王血洗了白府,杀光你族人?
公孙玉翎一口气闷在胸前,只觉得头痛欲裂,想当即下令抓了白家所有人,却迟迟开不了口。
本王……什么时候这般犹豫不决过?
这时,随身的下人走了进来,禀报道:“王爷,刚才杂役房的管事来过,报了一些事情与我,虽不起眼,但小的还是觉得告诉王爷您一声。那管事说,今早查物时,发现衣物处丢了一身杂工的服饰,马倌那里……您的良驹也不见了。您看……”
公孙玉翎一怔,随即眼神一凛,说道:“吩咐下去,按照昨夜找寻的路线全部再找一次,挨家挨户地,给我搜仔细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
下人立刻领命,刚转身欲要退下,公孙玉翎又说道:“慢着。告诉他们,找到白家小姐后,不得放肆无礼,务必将其完璧归于我,若伤了她分毫,自行了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