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指桑骂槐

    华流年端着茶盏，呷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于身旁的红木桌案上。

    外厅大开，除了采莲恭敬地候在华流年身旁，其余的丫鬟奴才则垂首候在院外。

    此时，已至晌午，日头甚毒，候在院外的奴才皆是汗流浃背，而雪莲被杖毙的尸体并未拖出去，而是直愣愣地丢在院中曝晒。

    华流年面色阴沉，正襟危坐与主位，自她清醒之后，已过两个时辰，这短短两个时辰，华流年却将自己前世与今生的过往在脑中过了一遍。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重生在四大世家位居第二的叶府，而她曾经也是四大世家华府的庶女，虽然相隔了十年，曾经，为了辅助上官敬，她将四大世家的秘辛了如指掌，十年前，叶锦素才五岁，这叶府中的一些人她还是见过的。

    也许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她亦是死过之人，对于这离奇之事，她不会感到恐惧，相反，她却心生感激，感激上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将仅存在脑中关于叶府的秘辛和这府中的人物关系重新理了一遍，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妹……妹妹……”一直安静坐与一旁的叶云轩小心地唤道。

    华流年，不，她现在是叶锦素，华流年已经成为了永不磨灭的过去。

    叶锦素微微侧眸，看着身旁微闪着双眸，看向自己的少年，语气放柔，“哥哥，有何事？”

    “二……二姨娘……怕……可怕……”叶云轩似乎还沉浸在适才的惊吓中，禁不住地颤栗。

    叶锦素薄唇微勾，“她只不过是叶府的妾侍而已，哥哥却是这叶府的嫡长子，说起来，谁该怕谁？”

    叶云轩似懂非懂地看着叶锦素，欲言又止，低头，不再说话。

    叶锦素也不再追问，回眸，手指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没想到刚重生的第一日，便要斗，想着这侯门深深，以后定然斗争不断，如若她现在妥协，下场可想而知。

    正在思忖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便看见一名贵妇人，满头朱钗，扭着腰身，施施然走来，身后浩浩荡荡紧跟着数十名下人，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门外候着奴才见如此的阵仗，心生畏惧，但是，看到躺在院中的死尸，还是强忍下害怕，垂首，候着。

    随行贵妇人身侧的杨嬷嬷本来挺直了腰板，煞有其事地随着贵妇人走进了院中，抬眼，便看到雪莲乱棍打死，惨不忍睹的尸体，想起适才大小姐慑人的气魄，顿时，气焰减了一半，缩着脑袋，小心谨慎地跟在贵妇人身侧，走了进来，还不忘抬眼，偷瞄主位上端坐的叶锦素一眼，待看到她临危不惧，眸光凌厉，顿时，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垂首，不敢说话。

    叶锦素凤眸微眯，目光锐利，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使人不敢直视，待贵妇人大摇大摆踏入厅堂之时，还未开口，她便猛地拍着桌子，“你等这些狗奴才，有外人进来，为何不通传？”

    “噗通！”一声，候在门外的奴才、丫鬟跪了一地，连着采莲也跪在地上。

    “难道叶府的规矩你等都忘了不成？奴才就是奴才，即便有朝一日成了主子，也改变不了那与生俱来的奴性，叶府百年以来，最注重的便是正统，奴才见了主子，竟敢妄自尊大，这就是你等做奴才的本分？”叶锦素厉声喝道，而她的双眸始终盯着眼前的贵妇人。

    而跟在贵妇人身后的奴才、丫鬟听到叶锦素的话，连忙跪在了地上，他们怎能不懂叶府中的规矩？眼前的可是叶府嫡长女，大小姐。

    他们心中最是清楚，大小姐口中的奴才指的是谁？眼前的二姨娘早年是侍奉老夫人的一等丫鬟，后来，在老夫人的威逼利诱之下，老爷迫不得已娶她当了侍妾，又因她先生下大公子，身份地位一下子升高，在老夫人的撺掇之下，一跃成为侧室，在外人人尊称一声二夫人，可对于叶锦素来说，只不过是个下堂妾罢了。

    “你……你……”眼前的贵妇人当然听得出叶锦素意有所指，伸手指向叶锦素，气得发抖。

    叶锦素笑意更深，如此，便能将你气成这般，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采莲，将适才未通传的奴才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扣半个月银钱，赶出府去，我院中留不得这种不懂规矩的奴才。”叶锦素不理会贵妇人怒视着她，只管冷声命令道。

    “是，大小姐。”采莲连忙起身，领命，退了出去。

    门外通报的奴才连忙跪在地上告饶，但已于事无补。

    只听得院中两名奴才凄厉的叫声，还有板子打在身上沉重之声，清晰而刺耳，声声惊魂，包括贵妇人带来的奴才皆是胆战心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大气未敢出。

    待杖责完毕之后，采莲垂首走了进来，规矩地立在叶锦素身侧，“大小姐，奴婢已经命人将他二人拖出去了。”

    “嗯，你们可听清楚，看清楚了，如若以后还如此不懂规矩，便不是杖责，赶出府这么简单，可明白了？”叶锦素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奴才，冷声道。

    “是，大小姐，奴婢、奴才谨记。”一众奴才、丫鬟齐声道。

    叶锦素微微颔首，才将目光落在始终立在远处的贵妇人身上，“原来是二姨娘来了，本小姐正在管教这等不懂规矩的奴才，我想，二姨娘服侍老夫人多年，自然对府中规矩熟知，不会像这等奴才如此不懂规矩。”

    “你……”怒视着叶锦素的贵妇人便是二姨娘，此刻，她紧咬着唇颤抖，从适才进入院中，看到躺着雪莲的尸体，到这丫头对她的指桑骂槐，接着，暗嘲她虽如今贵为侧室，却还是奴才，她心中除了震惊，便是惊愕，这丫头何时学得如此牙尖嘴利的，竟，公然与她作对？

    “嗯？”叶锦素挑眉，“难道二姨娘也不知这府中的规矩，见到本小姐也忘了行礼？”

    二姨娘双眸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叶锦素。

    “当真二姨娘不当丫鬟多年，竟连叶府最基本的礼数规矩都忘了，看来，本小姐有必要让我院中的一等丫鬟给二姨娘示范一下，作为奴才应该如何给主子行礼。”叶锦素冷笑一声，直视着一脸惊讶的二姨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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