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撞到一处
“真的么？王爷不唬我？”眸子蓦然晶亮起来，杜如雪又是哭又是笑的，随即嘴巴一扁，“既是如此，那王爷为何一直不肯见如雪呢？”
许是被杜如雪的天真无邪打动，纳兰容逸不忍心出语伤她，只得支吾道：“战乱方息，朝务繁忙，本王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周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杜如雪信以为真，低头笑得好不羞怯，“原来如此，是我错怪王爷了，王爷不怪如雪才好。”
说罢，她便要上前替纳兰容逸整理衣冠，不想却扑了个空。
脑后突突地冒出了N多条黑线，纳兰容逸笑得好不尴尬，这人也忒能自作多情了吧？轻咳一声，他朝杜如雪摆了摆手：“郡主还是先出去吧，本王不……”他想说本王不习惯被人伺候的，一想不对忙又改口，“你是皇兄御封的郡主，伺候本王太委屈你了。”
“那……好吧。”一听这声音就是老大不情愿的了。
女子满是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纳兰容逸强作笑脸，心里直发怵。
“呃，你等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纳兰容逸蹙着眉头唤住了她。
杜如雪满怀希望地回头，“王爷还有什么话要与如雪说的吗？”
正了神色，极为认真地说：“本王以为，郡主还是搬回将军府去住为好。郡主长住此处，只怕会招来旁人的非议，于郡主的声誉也是有害无益。”
杜如雪细细端详着男子的神色，委屈地撅着嘴，“我当初入住王府，奉的是皇上的旨意。又有哪个敢在背后妄自非议我？更何况……”声音低了下去，面色酡红，“更何况，我迟早是要嫁入王府的……”
听到这儿，纳兰容逸忍不住冷声打断她，“郡主，本王不能娶你。.”
愕然抬首，眸子晶亮，“王爷，您说什么？”
“本王说，本王不能娶你。”纵然不忍心，纳兰容逸仍是硬着心肠又重复了一遍。
杜如雪的脸唰地白了，泪水纷纷滑落，“王爷为何要这样说？可是如雪哪儿做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么？若是的话，您只管说，我会……”
纳兰容逸摆了摆手，“不是，郡主并无不妥，而是本王早已……心有所属。”
似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杜如雪跌坐在地上，无声泪落，“既然王爷心有所属，为何还会有那样一道圣旨？为何要在给了我希望后又让我绝望？皇上明明告诉我，说是王爷您喜欢我，并亲自向皇上请旨赐婚的呀。”
纳兰容逸诧异地睇着她，“什么？自然不是。若不是为了逃避这门婚事，本王亦不会前往阴山。”
杜如雪呆呆地坐着，脑袋一片空白，“那可否请王爷告知，您心里喜欢的那人是谁？”
男子沉默地转首凝向窗外，眸光温柔而缱绻，似在回忆，又似在忧伤。
良久，屋内寂然无声，无人说话。
门扉轻叩三下，小心翼翼地通传：“王爷，钰王妃园外求见。”
蓦然回首，瞳孔放射出来一抹异样的光芒，转瞬即逝，却教人难以忘怀。而多年以后，杜如雪才明白了那一抹光芒的意味。
纳兰容逸极力抑制着心头的喜悦，沉声道：“快快有请。”
杜如雪仍不死心，“王爷……”
目光轻掠过女子的脸庞，语意坚决：“你无须知道她是谁，你只须记得，我纳兰容逸此生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人，不会另娶旁的女子就行。”
轻咬下唇，女子跺一下脚，羞愤交加，当下掩面哭泣而去。
“姑娘，你还好么？”画扇凑近女子耳畔低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琳心亦添了一句，“是呀，姑娘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吓人呢。”
白狐裘衣迎风猎猎，雪颜端肃，眉心微颦，白霓裳轻轻摇头，示意她们不用担心。然她昨晚一夜未阖眼，今儿个一大早又在王府大肆操劳，身上确起觉得绵软无力、乏得很。
没走几步，一阵香风袭来，那道旋风似的鹅蛋身影迎面撞上了白霓裳。
“哎哟。”两女子齐齐跌倒惊呼。
白霓裳银牙紧咬，暗忖这一跤跌得可当真不轻，她揉着隐隐作疼的手肘，冷冷抬眸，不想却只瞧见了一抹鹅黄的窈窕身影翩然远去，隐有呜咽声随风入耳。白霓裳不禁微微蹙眉，眸光若有所思。
有人焦急地奔来，随后一双温暖的大手小心地搀扶着她起来，“你还好吗？”
愕然抬首，一张英俊而布满焦虑的脸庞登时映入眼底，径直脱口：“四弟？哦不，四王爷。”
纳兰容逸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受伤，面色寂然。
此时画扇和琳心也凑近跟前，忙从纳兰容逸手中接过白霓裳，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琳心面色恨恨地骂了一句：“也不知是哪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竟撞了我家姑娘就跑。如此放肆的侍女，四王爷定不能轻饶了她去。”
明眸轻瞥了琳心一眼，微露诧异。琳心素来怯懦，不想今日竟会为了她如此激动，心下不禁有些感动。
“呃……”纳兰容逸笑得好不尴尬，偷睇着白霓裳喜怒难辨的脸，不知该如何启齿与她解释杜如雪的身份。
还好这时站在一旁的总管机伶地走上前来，赔笑道：“姑娘弄错了呢。方才撞了钰王妃的女子并不是王府的侍女，而是彩虹郡主。”
哦，原来是她。白霓裳恍然大悟，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彩虹郡主？”琳心重复了一句，睇着白霓裳的脸色，不由悄然退下。
总管接着道：“郡主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王妃……”
女子纤手轻扬，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却是落在纳兰容逸欲语还休的脸上，“彩虹郡主是四王爷未过门的王妃，也就是我未来的四弟妹。如此小事，我自然不会与她计较的。四王说，是与不是？”
眸底的那抹光芒渐渐地消减下去，似是一望无垠的暗夜，“三嫂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白霓裳不由正色，“可否请四王爷屋内细谈？”
衣袖轻洒，侧身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