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不宜劳累
明道远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轻拍男子的肩膀,笑道:“那便回去看看吧。.若是找到了她,莫要忘记带来让我瞧瞧。能让阿雪念念不忘多年的女子,想来定是极特别的了。”
宇文飘雪微微一笑,“是啊,当年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如今时隔多年,当年的小女孩想必已然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吧。呵呵,也许她此刻不在天涯,正从我身边经过,可我却认不出那人是她呢。”
“美得你……不是我夸大,这洛阳虽是皇城,名门闺媛不少,可真正算得上出挑的统共没有几个。你要找的人,必定不在这里。”明道远趴在宇文飘雪的肩头哈哈大笑,眼中微有心疼,正了颜色,“阿雪,对不住。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四处为你搜寻她的下落,可到底是没有帮到你。”
宇文飘雪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避而不答,“我说混小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在与不在,我都不会抢走你的心尖子。”
明道远讪讪地笑着,触及心事,心中难掩失落。
“我走了。”冰眸噙着一抹释然,拍拍男子的肩膀,白衣一闪,消失在了眼前。
因怕撞见盛怒中的明相,明道远选择了从后院翻墙而入。足尖及地,男子径自朝自己的庭院走去,不想刚打开房门却撞见一双滟滟幽沉的眼眸。
心底不由一沉,笑嘻嘻地喊道:“好姐姐,你怎么来了?”
凤眸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明若兰定定地望着自己向来最疼爱的弟弟,半响不语。
明道远轻声一叹,慢慢地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用帕子温柔地为她拭泪,“姐姐相信我么?”
明若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既是相信我,就莫要这个样子。姐姐,或许你今日会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解。但是日后,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明若兰忿然起身,面罩寒霜,“为了我?你当众请奏立白霓裳为后,居然还说是为了我?你可知爹为了此事气得饭也吃不下,而满朝文武莫不在看明家的笑话?你还说什么是为了我。”
明道远目光清明,毫无悔色,“姐姐以为,拿后位换白霓裳腹中的孩子,值得是不值得?用一时的委屈求全换得你与禹帝一世的幸福相守,又是否值得?”
明若兰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明道远神秘一笑,眼角眉梢藏着一抹柔情,“姐姐莫要再问了,只管宽心做你的皇后吧。”
“皇后?不是说要让给白霓裳的么?”明若兰从最初的不解转为惊讶万分,不由上下打量了明道远一番,从前最是依赖她的二弟,何时心中竟有如此深沉的丘壑了?他这么做当真是为了她么,还是别有用心?
发觉明若兰的目光异样,男子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谁说皇后只能有一个的?就不许立两个么?昔日舜帝可不就是坐拥了娥皇女英?”说罢自怀里掏出一道明黄卷轴递了过去,努嘴示意明若兰打开来看。
明若兰疑惑地接过,看完之后面色大变,“这,道远,你是如何办到的?”
明道远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坐着,但笑不语。
明若兰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道:“道远,姐姐不管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绝不能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来。”
明道远怔忡片刻,眸子黯淡下来,强作笑脸,“姐姐多虑了,纵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呀。更何况,他还是我未来的姐夫呢。”
明若兰放下心来,微微一笑,“我想你也不会。好了,你也累了,歇着吧。我回去了。”
“姐姐。”
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呼唤,明若兰应声回头,却见男子眉眼温柔地朝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回去吧。”
明若兰遂笑笑,转身翩然离去。
她看不到,追随自己身后,男子眸心深处的那一抹柔情似水漫溢开来。那样情意悠长的目光,哪里像是姐弟间的注视,分明是一个男子望着心爱的女子才会有的深情缱绻。
原来,如此。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一往无悔。禁忌之爱,是永远只能深藏心底,说不得的。
园口方向,两名内侍在前头提着茜纱宫灯引路,男子一身明黄蟠龙绣金龙袍踏着灯纹月影大步走来,众侍女认清来人后,纷纷欠身行礼:“参见皇上。”
广袖轻挥,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开来,纳兰容钰径直前行,推门而入。
夜风入室,拂动轻纱帷幔,魅影重重。晶帘微有晃动,珠玉碰撞泠泠悦耳,恍若滟潋水纹。偌大的屋室内寂然无声,只燃了一盏莲花铜灯,略显昏暗。白霓裳素喜清静,有孕后越发不喜人声,不仅婉拒了众宗亲命妇的登门道喜,就连纳兰容钰要给她增派侍女的提议都被她给驳回,是以近身服侍她的一直只有画扇与琳心二人。
望着纱幔后的那一抹朦胧纤影,纳兰容钰不由轻叹一声,拨开帷幔举步走近。
这厢白霓裳早已听到声响,忙放下手中针线,抬首淡淡一笑,“你回来了。”
说罢起身欲替他更衣,却被他揽在怀中,笑声低沉,“白儿,一日不见你,竟犹如隔了三秋般漫长,可想死夫君我了。”
白霓裳捶他一记,笑骂道:“偏你最会油嘴滑舌。今日忙的什么?竟比往日晚了许多。”
纵然他隐藏得很好,她仍是捕捉到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不安与愁绪。再想起今日明道远说过的话,心下不由抽紧。
“没什么。”淡淡的嗓音,听来很是漫不经心,却越发加重了女子心底的疑心。正思忖间,脚下猛然打空,抬头望去,正是纳兰容钰那张邪魅如生的笑脸。
眼珠一转,不由生出一丝促狭之心来,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眸色如烟,吐气如兰,气息拂面染红了男子俊美的面容,她却笑得无辜至极:“王爷,妾身正好乏了,就劳您送妾身回榻上歇息吧。太医嘱咐,妾身身子虚寒,可不宜太过‘劳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