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心知肚明的做戏

    顾贞早料到如此，心里轻哼一声，直起了给丰昀见礼的身子，不慌不忙地看着说话人，一时倒显出了十分胸有成竹的模样。.

    丰昀看了顾贞一眼，靠着椅背倚了下去，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敷衍地招招手，示意他们请便。好像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

    “顾大人，皇上遇刺那日，你因何出现在养居殿？你当时身为从六品的编撰，论职责，论情理你都不该出现在养居殿，并且碰巧在养居殿救了驾，再者你以一介书生应了科举，怀着一身武功不报，仅此一点，便有欺君之嫌……”

    纪春一项一项地罗列，在顾贞面前将背挺得笔直，下巴快要抬到天上去，很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至于他最开始问的问题，似乎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也是，本来顾贞出现在养居殿的原因就没人关心，他们在意的，不过是从这件事上挖出些莫须有的预谋不轨，将自己完全摘出去不算，还要将污水泼下来。.

    至于这盆污水谁来担，自然是现在立场不明的顾贞了。

    顾贞听着纪春越说越意有所指，忽然就想笑，她神游天外一般盯着纪春愤然涨红的脸，终于压不住，低低地笑了两声。

    纪春没说完的话就卡在嗓子里，憋了半晌，指着顾贞“你！你…”了半天，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倚靠在龙椅是的丰昀目光扫过顾贞和纪春，嘴角也奇异地勾了勾，目光中，多了些玩味。

    顾贞拱着手对纪春揖了揖，嘴角笑意不减：“纪冢宰，实在对不住。下官只是觉得纪冢宰的说辞太过造作，并没有嘲笑纪冢宰的意思。”

    “依着纪冢宰的意思，我这念书之余练了点功夫就是欺君，我那日出现在养居殿是谋反，皇上遇刺之事儿，全是我一人自导自演？我都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多谢纪冢宰抬举了！”

    “顾贞！纪冢宰是给足了你面子，还叫你一声顾大人，句句指证也都是有凭有据，你这般夹枪带棒的嘲讽……”这回纪春还没开口反驳，一边就又站出来一个愤愤然的青年看不过去了。

    顾贞一眼瞥过去：“哎哎，兄台打住打住，有凭有据？何凭何据可否指出来，让我开开眼？”

    “哼，凭据？随便着个侍从过来一试便知。刺客既能在宫内森严戒备下全然不惊动人地进退，功夫必然是一流。依下官看来，顾贞脚步尘实，气息清浅，武功绝不会很高，既能在一流高手下救了驾，不是事先串通，顾贞又怎能全身而退？”一边又站出来一位，将话讲得跟他的姿态一样高。

    丰昀高高倚在龙椅上，听了又站出列的这位的话，心里默默：“要不是早知道丰堇夙的为人，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被他绕进去了。这话说的，挺有水平。”不自觉瞥了那位一眼，小细子瞥见，凑近在丰昀耳朵边耳语：“大理寺卿，詹宁。”丰昀点点头，翘着腿换了个姿势，继续看戏。

    顾贞一时也无话可说，救驾一说本就是丰昀提的。要说起来，却也是可大可小的，若是丰昀开口讲半个肯定的字眼，就可以让这一帮没完没了的臭虫们噤声。可他若一直不动声色只看戏，她顾贞却着实有些百口莫辩，毕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着一干大臣的面揭露当今圣上是个谎话篓子。

    重要的是，即便她实话实说，也没人相信，对她是百害无一利。

    这个沉默的当口，丰昀仍旧没有丝毫表态。另一边队伍的最前头站出来一个人。

    “我来试一试这位顾兄弟吧。”他的声音不高，整个大殿却陡然安静了下来。

    传说中彪悍无比，万夫不当的大将军，赵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