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
“念歌，你开门吧，你不吃饭，我也不吃饭。”南宫错还在苦苦哀求，她整个人是坐在门外的阶梯上。眼神无助地望着身后的屋子。
“念歌，念歌，……”南宫错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声音感觉很是无力。
念歌何尝不心疼现在在门外的南宫错，可是他不想出去，他觉得只有在黑暗里待着才是最安全的。
瘦弱的整个身子蜷缩在无光的角落里，脸上从未停止过泪水滑落，他的脑海里全是爹娘。明明前几日他们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被告知说没了？
他不会相信，他不会相信……
突然想到这个，念歌像疯了一般冲出屋子，本来坐在阶梯上的南宫错被他这样狠狠地撞了一下。
南宫错并没有去顾及身体上的痛，赶忙拔脚就向念歌冲出的方向追去。
念歌迎风狂奔，眼泪也是不停地流下来，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心中的痛苦真的是难以得到宣泄。
跑到御花园的时候，这里面有一个荷花池，他直接就跳了下去，水池里激起了庞大的涟漪。
念歌他一直都是惧水的，这一次他是抱着去找爹娘的念头跳下去的。
南宫错本来就跑不快，现在她已经是完全把念歌更丢了。
她大喊：“念歌，念歌，你在哪儿？”
她哭了，她无助地哭了，可依旧不会放弃寻找他。
闻声而来的宫女太监一起帮小公主找人。
大约在一刻钟后，有人在荷花池里发现了念歌，此刻他已经完全没有呼吸。
南宫错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而是跑去荷花池边握住念歌的手，试图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嘴里更是念念有词地说道：“念歌，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念歌！”
这一次，眼泪开始慢慢地掉落下来，很快就浸湿了衣襟，南宫错红红的眼眶里全是来不及掉下来的泪水，她白皙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念歌已经冰凉冰冷的双手。
宫里的人都知道小公主和念歌的感情非常要好，没想到现在会发生这般事。
人已气绝身亡，又何必再做纠缠。
有太监准备把念歌的尸体抬下去，却不想小公主一下就扑了上去，嘴里更是发出凄厉的喊叫：“不要！不要！我不许你们动他！不许！你们谁敢动，本公主就杀了他！”
南宫错平时对待每一个宫女太监都是谦和有礼的，从来不会说什么重话，这一次为了念歌，她竟然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宫女太监被这般的小公主给吓到了，他们只得待在原地不动。
雨凉闻声赶了过来，她心里大惊，念歌求死的欲望怎会这般强烈。
“参见皇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跪下。
雨凉看着小小年纪的南宫错扑在念歌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
因为失去自己喜欢的人是痛不欲生的。
“错儿……”雨凉的声音很温柔，但这里面也有说不尽的哀伤。
南宫错没有理会姨娘，她依旧是紧紧地抱住念歌浑身湿透的身体，她想温暖他，她想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他怎么能走了呢？他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下呢？
南宫错心里的悲伤越来越大，一双眼睛已是肿成核桃般大小，她感觉她的一颗心是快要被人给撕裂了。
雨凉在这件事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她知道越说，错儿心里的悲伤会越大。
南宫错好像是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一样，她直接站起了身子，就在众人精神恍惚之际，她也直接往荷花池里跳去。
“噗通！”这一声惊醒雨凉，她知道错儿是不会凫水的。
雨凉赶紧也跳了下去，她一把抱住了昏厥在荷花池里的错儿，然后准备上岸，可是笨重的服饰在吸水后更加沉重，所以她根本没力气回到岸上。
宫女太监看见这般情况十分焦急，他们可不希望皇上再出什么事。
有几个会凫水的太监跳了下去。
很快雨凉和南宫错就被带了上来。
雨凉身湿透了，她面无表情地抱着错儿往听雨轩走去。
一路上，校子也是沉默的，他没想到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些事。
当秋衣看见皇上这般狼狈的模样回来时，她并未开口多问，宫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真是老天太狠心了。
雨凉直接把错儿抱进浴池去，现在她们二人都需要热水祛除身上的寒气。
再踏进去的时候，雨凉转头对校子吩咐道：“把念歌好好安葬了。”
“奴才遵旨。”校子应声道。
秋衣也就把准备好的干净衣物都放在了一旁，她去负责给小公主擦拭身体。
这时，她开口说道：“皇上，念歌公子这一走，小公主势必会伤心难过，但没想到小公主会去寻死。”
对于错儿的这个做法，说实话，雨凉并没有太多的责备，她只是说道：“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和自己聊得来的朋友，而且他们又互相喜欢，现在失去了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必然会伤心欲绝的。”
秋衣目光深沉地看了小公主一眼，心里面充满了怜惜。
“皇上，奴婢先把小公主安置好，再过来服侍您。”
“嗯。”
雨凉闭着双眼背靠在浴池上，眉宇间尽是疲惫。
秋衣为小公主穿好衣物后，就抱着她进了房间，摸了摸小公主的额头，发现有些热，所以她又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嚷小公主喝下。
秋衣忙得汗水都掉了下来。
正当她准备去浴池服侍皇上的时候，这时候刚好碰见了从御书房过来的云丞相。
云衍已经听说了宫里的发生的所有事，他也没想到南宫错的性子会这么烈。
秋衣请安道：“奴婢参见丞相。”
云衍皱眉问道：“皇上在哪儿？”
云衍随着秋衣来到浴池，浴池里白烟袅袅，却感觉到有种不同寻常的安静，秋衣大惊，发现皇上晕倒在了浴池里。
整个身子都已被泡得有些发白了。
云衍直接用一件长衫把她给包裹住，然后直接出了浴池。
秋衣的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心慌的感觉，这几天不幸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她一路小跑跟在丞相身后。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看见丞相抱着全身湿透的皇上，他们都不禁低下了头，这般情况，他们是不可以抬头直视的。
云衍赶紧把雨凉放到床上，伸手就为她把脉，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沉默了许久。
他才开口说道：“皇上有喜,已经一个月了。”
秋衣先是大喜，然后是大悲，刘御医说过，皇上的身体是不适合生下孩子的。
难道这一次要再次选择堕胎药吗？
沉默了，整个房间都沉默了，好像大家都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云衍终是开口吩咐让秋衣再去熬一碗堕胎药，因为他不想看见雨凉到时有性命危险。
秋衣也知道丞相这是为了皇上好，但她心里实在是不忍心。
最终还是艰难地移动步伐去熬药。
云衍温热的大手在雨凉微凉的脸上轻轻摩挲，嘴里缓缓道：“对不起了……”
其实雨凉早就知道自己有喜了，她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公子，她想自己是能生下这个孩子，撑过最后那一关的。
可没想到她会在浴池里晕倒，然后被公子得知自己有身孕。
她知道公子会为了保全她而舍弃孩子，所以在她听见公子让秋衣去熬堕胎药时，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清泪，整颗心也开始抽搐起来。
云衍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所以他并未发现雨凉是一直醒着的。
很快秋衣就端来了药，一碗黑乎乎的药散发着极其难闻的味道。
秋衣想说可不可以让皇上试试，没准生下这个孩子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她突然想到皇上乃一国之君，是经不起这样的尝试的，如果到时又生命危险，整个朝尘国都会出现轰动。
糟糕的局面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还是把手里的药递给了丞相。
云衍接过这碗万分沉重的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亲手喂雨凉喝了下去。
雨凉本来是抗拒的，可是为了能以后一直和公子在一起，她还是忍痛喝了下去。
这碗堕胎药的药性来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下身一片湿润，她再一次体会到生命在自己身体里慢慢流失的感觉。
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
雨凉哭了，这一次的泪水是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秋衣大惊，原来皇上一直都是醒着的，那此刻她的心里是该有多痛。
云衍赶紧拿出锦帕为她拭泪，温柔地说道：“雨凉，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要这个孩子。”
雨凉一直紧闭着眼睛，她不想睁开，她不想接触外界的阳光。
她现在就是一个罪人，已经伤害了两条无辜的小生命。
安静的屋子里能清楚地听见她的抽泣声。
云衍清澈的眸子里也是充满了悲伤，这也是他的孩子，是他亲手抹杀掉的，叫他如何能够不心痛。
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