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齐大非偶
是夜，三人吃了晚饭，各自回房稍作休整，厉景年在房间里里外外转了几个圈，又耐着性子站在窗口看绚烂迷离的夜景，可只熬了一分多钟，他又忍不住开始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步。.
一支手机被他握在手心里几乎发了烫，顾西的名字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去，如此反复十几次，两根修长的手指终于停在那个名字上。
然后，门铃响了。
来人是季非凡，他知道他会来，也知道他为何而来。
“厉景年，你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了，是谁？顾西是不是？”季非凡怒气冲冲的进来，直接伸手揪住厉景年的衣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静姝她一直在等你，你怎么忍心辜负她？”
说到气愤之处，季非凡赤红了一双眼睛，高举着拳头就向厉景年脸上挥去，“我说过，不许你欺负陈静姝，我不许！”
厉景年默默受了他这一拳，回头吐出一口血沫子，也变了脸色，狠厉的看着季非凡，“我也说过，我不会勉强自己爱上任何一个人！”
“你！”季非凡被他堵的说不出话，狠狠的踹了墙壁一脚，反问，“那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了陈静姝以外的女人，是不是？！！厉景年，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承认。”
“不是！”厉景年矢口否认。
季非凡拳头都举过了头顶，一听这话，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不过，厉景年的下一句话又把他噎的半死不活。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厉景年这样说道，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一丝苦恼，竟像是个被谜题难住的孩子似的。
季非凡一腔的怒气发作不出来，一张英俊的脸憋的通红，终于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你疯了！”
厉景年没有反驳，他也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疯了，否则他怎么会变成一个让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可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发疯”。.
他意料之外的沉默让季非凡很是惊讶，至此，季非凡终于意识到了危机，确切的说是替陈静姝感觉到了危机，他倏地冷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厉景年。
厉景年不闪也不躲。
季非凡猛的嘶吼一声，咆哮：“你真的疯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哪一点比得上静姝，你疯了，竟然看上她，疯了！”
他就这么叫嚣着摔门离开了，厉景年反倒糊涂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对顾西究竟是什么心思，他就是时时想见到她，会忍不住想她，念她。
就像此时此刻，他迫切的想要听一听顾西的声音。
手机铃响的时候，顾西正在父亲顾思安的公寓，父女两人正坐在沙发里聊天，她习惯的觑了眼父亲的神色，才把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来，可一看到来显，她明显又是一愣，下意识又去看父亲。
顾思安正在看一本古籍，似乎是没注意到她。她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阳台，直接摁了静音键，想了想，又把手机关了，在阳台站着吹了会夜风，思绪清明了，才重新打开移门进来。
顾思安还在看那本古籍，听见声音微微动了动头，把古籍放下，就问：“谁的电话？”
顾西低着头不吱声。
顾思安扭头看了女儿一眼，端起茶喝了口，才道：“坐吧，咱们还说刚才那事。”
“嗯，”顾西答应着，又走回沙发坐下，两只手拘谨的搁在腿上。
“厉氏设计那活，你要问我的意见，我就一句话，不同意。”顾思安猛的撂下茶碗，瓷器磕到木头发出“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惊心动魄。
顾西惊的浑身一颤，咬着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顾思安盯着面前一方木桌良久，突然又长叹一声，怅然道：“罢了，女儿大了，自己的事就自己做主吧，只是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齐大非偶啊！”
顾西听着，只是点了点头，道：“爸，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顾思安不住的连连感叹，一改往日儒雅学士的风范，眉心紧皱，似乎藏着极大的烦心事。
H市。
厉景年不死心的抓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顾西的电话，又一遍一遍的听着机械而冰凉的女音提醒他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心也跟着一寸寸发凉。
他急了，也发了狂，收拾好行李打车直奔机场，等陈静姝另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找他出去看夜景的时候，那扇门便怎么也敲不开了。
季非凡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看着陈静姝失落的样子，安慰道：“他跟我说了，公司有急事要他回去处理，我急着洗澡，没顾得上提前跟你说一声。”
“真的？”陈静姝睁大了眸子望着他。
季非凡心里发虚，脸上倒是一派认真，还用力点了点头，“真的，我保证。”
陈静姝释然，又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就好，既然景年提前回去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搭早班飞机赶回去。”
季非凡神色一黯，又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暖声说道：“好，那你晚安。”
“嗯，你也是。”
*****
夜色凄淡，顾西走在回家的路上，来之前满心的期待此刻尽数成了空，她承认自己对厉氏这一次的企划案动了心，也试图想要从父亲这里得到支持，可她又失望了，失望之余那份热情就消退了不少。
或许就像父亲说的，她应该减少和厉景年的接触，可是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对于设计这个行业来说，机会和平台是多么的重要，而这样的机会错失了这一次，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一次。
她还是犹豫不决，于是就想到给周岭打电话，从兜里取出手机开机，跳出一连串的短信，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号码，她并没有点进去看，直接给周岭去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周岭的声音压得很低，又很急，“西啊，你要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一会再说，我这正相着亲呢，对方条件不错，我想争取一下来着。”
顾西噗哧就笑了，笑完了赶紧简洁的说道，“行了，你相亲吧，我就想约你明天下午见个面，老地方老时间。”
“成，我明儿有空，就这么定了，那我先挂了，明天见。”周岭急急就把电话切了。
简短的一通电话，顾西的心情奇迹般的又好了起来，一路踏着淡薄的夜色回到公寓，刻意的也没再去想任何关于厉景年或是厉氏的事，早早就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