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摧花，情在何处
一夜铁骑纷至沓来，硝烟滚滚金戈铮铮，一朝射焰日，他方腾战鼓。.
骁龙英豪雄姿飒爽，帐下把酒月上高歌，江山踏足下，美人天涯别。
驰骋马上，谁人敢料，霸气领军冲锋陷阵的令狐珏，彼时心头想着的，是北国有佳人，还是南方龙抬头？
然不管其心中是否有所纠葛，这一路所向披靡斩杀的，都是“夺我江山者死”的孽障，令狐珏杀得干脆利落，双手沾染血腥，琥珀深眸却清澄如初。
“白馒头，你跟随我沙场多年，为何如今，只我孤身一人？
“那百万雄狮，又有几人解我忧愁？而这身后四十万夏军，更是压得我喘不过气……
“明明是我在带领，却为何觉得是命运在牵绊着我？
“我肩上负着的，何止是四十万夏国将士的性命，还有你，还有你白若蔓一辈子的幸福！
“我从不敢呼出你的名，白若蔓，我们令狐家欠了你太多太多……
“我曾说你和凤影对我而言是一样的，可当我知道原来完全不一样的时候，你却已经是别人的妻……
“馒头啊馒头，我要你做我的口粮，是想你做我的女人，如今要我用你的幸福来换这四十万大军和胜券在握的帝位之争，让我如何承受这份撕心裂肺般的断情之痛？”
几曲告捷战歌自沙场奏起，令狐珏金戈铁马登上岳都城外大罗山，一览沧海桑田，原来已经物是人非。
也许明天，就能擒获昭远老贼；也许明天，就能荣登九五之尊！
可是明天，能见到她吗？
可是胸怀天下、心系苍生，却要背负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偃旗息鼓、整顿军队准备作最后一战的夜晚，独自烂醉到天亮，不眠不休在心头缠绵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而最后一夜放纵豪饮却仍旧醉不了愈发痛的悲怆感觉，远在夏国的人，可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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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珏醉卧沙场，贪杯沉沦，状态极为不好。.
诸将看着担心，问凤军师如何是好，凤影叹息，也表示爱莫能助。
“太子爷，快将这解酒茶喝了吧，酒喝多了对花粉症有百害而无一利，明天便是大战，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呀！”侍女苦心奉劝，小心熬煮端来的解酒茶却遭他拒绝。
他嗤笑：“你们放心，我没事的，我今晚只想醉上一醉，没事的……明朝便能将老狐狸踩在脚下，打他一个狗血淋头、屁滚尿流！哈哈哈……”
“但是烂醉如泥又怎么打人？”一个熟悉到日夜萦绕耳畔的的声音忽然传来，令狐珏蓦地一怔，茫茫透过侍女们的身影望过去，但见一抹清丽白衣站在面前，纯净得宛如天山雪莲姗姗而来。
白若蔓端起解酒茶，递到他面前，口吻淡淡地命令他：“喝下，把酒杯放下。”
令狐珏手中酒杯不慎落地摔得粉碎，他也不管，一个踉跄坐起身来，一把扣住白若蔓的肩膀，琥珀瞳仁盈着泪光出言哽咽：“馒头……馒头？你看，我是真的醉了，我是真的醉了……醉了便能见到日夜思念的人啊！馒头，能看见你真好，这个烂醉如泥的梦，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
“永远都不醒，那百万太子军的生死都交付到你的手上，你不准备负责了吗？”白若蔓责怪他，口吻却一点都不重，清清淡淡如云中微风。
令狐珏摇头：“馒头，我连你都不能负责，我干嘛还要去管别人？”
“你负责得起别人，才能对我负责，昭远帝是我的仇人，我恨自己不能亲自斩杀他看着他跪在我的脚下，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让他到白家的祖坟上磕个头？”
“馒头，只要是你的话，我都听。”令狐珏眼神迷离，分明已是醉得痴了。
白若蔓浅笑：“那我现在要你把解酒茶喝了，然后回房睡觉，你愿不愿意？”
“愿意是愿意，但是……没有你，我睡不着……这样吧，馒头，你陪我睡，好不好？”这厮就是醉了也不忘耍流氓，一把夺过白若蔓手中玉碗，将茶尽数喝下，然后跌跌撞撞站起身来，牵起白若蔓，往自己的营帐里回，“馒头，你来，陪在我身边，不可以再逃了！知道吗？不可以再逃了哦……”
白若蔓失笑，看着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已是酩酊，不省人事，落下去的瞬间，牵着自己的手，慢慢滑落。
白若蔓的手孤零零扬在半空，怅然若失的感觉瞬间如汹涌潮水袭上心头，那唇瓣不经意的笑，终于渐渐淡去，流转成无尽的苦涩。
凤影走入营帐，看了眼白若蔓，连他，也觉得她的突然到来恍如梦境，何况是令狐珏呢？
“他还以为，你在梦里。”
“这样更好，别告诉他，我真的来过。”白若蔓转身，夏国隐卫现身，替她披上纹有夏国皇后风图腾象征的风袍。
“你这就要走了吗？”凤影急问，“不多陪陪他？你大概不知道，筝妃死的那次你受重伤，夜夜守着你不离不弃的人，都是他。”
怎么会不知道？白若蔓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眼泪即将落下来，嘴上却说着撕心裂肺的狠话：“能来看他一眼就足够了，我的时间到了，必须要走了。”
——
七天前。
夏国皇宫。
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白若蔓站在朝华宫的花园里，看着百花争妍、娇艳欲滴，正是一年好时光，她的嘴角，却仍未淌露一丝半丝的愉悦笑意。
已是愁眉苦脸两月有余了，打自令狐珏起兵，她就几乎没再笑过。
萧奕晗不忍看这样的她，他宁愿她冷笑、苦笑、惨笑抑或大悲大笑，也不愿她吝啬到丝毫不肯泄露一丝的喜悦给自己。
哪怕听到捷报，她转瞬即逝的微微一笑，也没有他萧奕晗的份。
而此刻的她，却在摧花。
纤纤玉手轻抚过每一瓣姹紫嫣红，却在抚过之后，那朵花儿便错过了季节，颓然凋零了。
连这般美好的事物她都要摧残，她的心里，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要摧毁这些无辜的花儿？”萧奕晗不得不开口问她。
“花儿虽美，却藏着剧毒，惹人烦。”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