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半出逃
次日,萧竟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初遥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至于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谁,都不是她该关心的,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离开,萧竟已经决定今日启程返回王都咸阳。
整理行装,驿馆里该撤都撤空了,留下几个丫鬟婆子打理空空的院落。
“可会骑马?”萧竟侧身问她。
初遥不比一般人家的闺阁小姐,虽不会武功,骑马还是会的,记得是那时江千阳教的。江千阳不知被萧竟遣去做何事,自从那晚见过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初遥摇了摇头。
“那便坐马车吧,备车。”萧竟朝副将吩咐道。
初遥的本意是萧竟骑马,而她和丫鬟小厮们坐随后的马车,这样便可寻机会逃走,没想到萧竟竟然弃马从车,还让她一同坐他的马车,如此一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里还有机会,离开了通州再回来便困难了。
越想心越发的沉,不自觉的蹙眉垂目。
马车渐渐驶出的通州,夕阳西下,半天的时日便到了临城业州。
业州也通州相邻,并未设有官家驿馆,萧竟不愿官员打扰,索性住进了客栈。
初遥侍候萧竟用膳、沐浴之后退出房门,走至楼下。
萧竟随行丫鬟仆役侍卫一共五十多人,整间客栈都被包下,她下楼时,侍卫都在用饭。
这不比通州驿馆里又李茂派的兵把守,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初遥走到后院,有两个侍卫看守,厨房就在旁边,里面是萧竟自己带的厨娘,她走过去,笑道:“我来帮你吧。”
厨娘当然乐意,招呼初遥帮忙,初遥看了看砧板上的食材,心下便有了计较。
“方才进来时,后院的侍卫嚷嚷着饿了,不如我先端过去给他们。.”初遥弄好两个小菜,放进托盘,对厨娘道。
语毕,端着东西跨出厨房。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蒙汗药或是毒药,她能想的方法不过是两种相克的菜炒在一块,让人食物中毒,这样既可不知不觉,也不会惹人怀疑。
夜半十分,四处寂静,虫鸣渐响。
初遥算好时间,从房间走出,后院的两个侍卫倚门昏睡,这与她所知的事物中毒情况有所不同,也管不了许多了,现在正是机会,不逃又更待何事,想来萧竟总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出逃,还追上来吧。
初遥推门而出,从马厩寻了匹快马,翻身上去,策鞭而驰。
在奔出业州时,她都还没有实感,这就让她逃出来了,不敢懈怠休憩,快鞭策马,一路疾驰。
在跃过急流,奔向树林之时,忽然,从林中跳出几个黑衣人,手指兵刃。初遥暗觉不妙,这么晚了,不可能是打劫的土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清姿姑娘可还安好?”一个熟悉的声音黑衣人中响起,慢慢从走出人群里走出。
一身藏蓝色劲装,乌发亦用蓝色缎带束起,月光越发衬得他眉眼深邃。
是端赫康。
初遥蹙了蹙眉,鞭子用力一抽马屁,烈马嘶啸,发狂疾驰。
落到端赫康手上,便不是向萧竟那里那么简单了,端赫康显然是为昨夜的事,寻仇报复的。
众人被惊马逼得散开,马匹疾驰出树林,正待初遥以为要安全之时,身后徒然一沉,耳际响起一个调笑声:“清姿姑娘不止琴艺了得,连马也骑得不错,堪比我蒙国将女了。”
端赫康搂住初遥的腰肢,覆手拉住缰绳,训马停下,掳她下马。
“少将军,今早不是应该离开燕国境内,如何去而复返,不怕被王爷知道,治你个意图不轨之罪吗?”初遥定了定心神,冷声道。
敌国使节,在国境之内,不得准允,私自停留,只要被人发现,治罪砍头都是明文规定的,纵使敌国也不能说什么。
端赫康昨日饮宴之后,早上便该离开通州,回蒙国去,没想到竟还留在此地。
“清姿姑娘的琴音,每每回想,本将军便魂牵梦萦,想来不如请姑娘去蒙国日夜操琴,以慰我相思之苦。”端赫康唇畔勾起,戏谑调笑。
昨日受辱,看来端赫康绝不会束手罢休。
初遥还待要说些什么,后面黑衣人上前禀报:“少将军,有人马朝这边来了。”
月色下,端赫康沉了沉眸,搂着初遥翻身上马,道:“走!”
端赫康紧搂初遥,快马驶出,却并非是赶往通州方向,而是向坯中赶去。坯中是当时初遥他们从永州赶往通州所经的一条路,往这边走,便是深入燕国东南方向。
一夜疾驰,甩掉后面兵马,入了坯中城。
端赫康换了马匹、衣物,和属下人打扮成商旅模样,住进坯中最大的酒家。他定是想最显眼的地方,最安全。
初遥被喂了软骨散,脸上被涂了红斑,以薄纱遮面,端赫康抱她进客栈,要了几碟小菜,往客房走。
“娘子,来先喝口茶。”端赫康举着杯子到她唇边,细声软语道。
她是被乔装成端赫康染病在身的娘子,以夫妻身份住的一间房。
“少将军还是放了我的好,你们去东南定是有事,如此带上我岂不是累赘。”初遥移开唇,企图说服端赫康,“我本就想离开宁王,也不会再回去,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给他。”
“我知道。”端赫康也不勉强,悠闲地将杯子移到自己唇边,“我在业州客栈那两侍卫下了药,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容易可以从萧竟那里离开。”
初遥微惊,那么说来在林中,他是有预谋的特意等她?
“既然少将军知道,我对你们的大事没有影响,那便更该放我离去。”
端赫康闭眼,品了口香茗,微睁开看向白瓷杯中沉浮的茶叶梗,牵唇一笑:“长路漫漫,若没有清姿姑娘相伴,在下岂不无聊。”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了她,但押着她又有何用,初遥冷下脸:“既然少将军执意要清姿相陪,那清姿便却之不恭,只是少将军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端赫康来了兴致,抬眸看她。
“小心宁王爷的追捕。”初遥眸色冰冷。
端赫康浓眉一挑,“我可不认为宁王会为了个丫头,兴师动众。”
初遥嘲讽一笑,黑眸看向端赫康,声音轻慢:“少将军不会认为能即兴弹出贺燕曲的人只是个丫鬟吧?”
她走到这一步,便只能使诈,至于端赫康能信几分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哦?”端赫康放下手中白瓷杯,饶有兴趣看着她,道:“你莫不是想说是宁王的姬妾?”
初遥眸光甚笃,不疾不徐:“少将军以为呢?”
“一个姬妾不见了,宁王又怎么会大肆声张搜查。”端赫康夹了口菜,送进嘴里,一派闲适:“再说,清姿姑娘不会是忘了,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吧,又怎么会搜到我们这一群身上呢。”
“姬妾?”初遥嗤笑一声,“少将军觉得燕、蒙两国大战,宁王坐守通州,会有闲情带一个姬妾过来?”
她纵使戴了张平淡无奇的面具,也掩不住眸光潋滟,自信笃定的微笑,让她这张姿容普通的脸上多了份夺目的色彩。
端赫康容色微变,“你想说自己是宁王所爱的女人?”
初遥斜觑着他,“少将军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