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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四事

    三年之后,渭河。.

    清晨,一片孤舟在雾霭茫茫的河面上随风轻荡,朦胧间可看见船身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船头的锚也生了铁锈,简陋陈旧得好像一个大浪就打沉。

    “呕......呕......”只听船篷中传来痛苦的干呕声。

    初遥面色苍白的捂着嘴,弯身干呕,感觉好像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了一样。

    容少扬坐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背,希望让她好受一些,可这次似乎呕得特别厉害,连眼眶都泛出泪来,看得他心略疼。

    若是当初选陆路,她就不会这般难受了,都是因为他的私心才选了水路,哎,可惜上了船之后,她天天吐得厉害,那点龌龊的私心也不能得意实现,还惹得自己要心疼上好几天。

    “呕......”船身稍椅下,初遥又是一声干呕。

    “以前泛舟湖上也未见你这样,要知道你晕船这么厉害的话,就该走水路了。”容少扬轻抚着她的背,见她好了一点,便端了一碗水给她,有些歉疚道。

    初遥喝了口水,靠着船壁,仰着头,闭着眼,平缓着紊乱的呼吸。她倒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这般厉害,所以在容少扬问她水路还是陆路的时候,她随意他选。要知道这般受罪,是怎么都不会选择坐船的。

    “还很难受吗?”容少扬见她脸色苍白地没有血色,双唇和眼睛都紧闭着,眉头却蹙得厉害,有些担心地握住她的手,“还有几个时辰,午时便能登板上岸了,再忍耐一下。.”

    初遥点了点头,忽然又倾身干呕起来,这回是把刚刚喝下的水也吐了出来。

    容少扬轻叹了一声,他就不该存有那么点龌龊的小心思,想着轻舟之上,天水之间,行某些事也别有一番情趣,结果却是......

    别说是某些事了,上船的这几天,初遥吐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压根懒得搭理他,幸而快要上岸了,他的苦日子也要挨到了。

    可能是吐无可吐了,接下去几个时辰,初遥都靠在船舱壁闭目养神。

    摇椅晃的,终于在午时之前到了岸,容少扬将初遥小心扶出。吐了这么些天,忽然站到陆地上,头竟有些晕眩,脚步不稳,幸好容少扬扶住她的后腰。

    “呕.......”初遥突然又弯身吐了起来。

    容少扬疑惑,这不已经下了船了吗?怎么还吐?

    他忽然眼睛微微睁大,嘴角不由勾起笑容,拉过初遥的手,一探脉搏,嘴角的笑意更大,连平素淡然的眼睛都盛着喜悦。

    初遥自己也是疑惑,呕完之后,侧目看他,见他嘴角扬起微笑,坐实了她心中猜测。

    她怀孕了。这一路上她是在害喜,而不是在晕船。

    自她滑胎之后,月信一直不准,有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喝药治疗咳血症,月信数月不来也实属稀松平常,所以倒是也忽视了这一点。

    本来连莫念也说过那次滑胎影响很大,伤了根基,想要再有恐怕不易,她就未曾想过这个事了。

    “喂,你干什么?”初遥感觉脚忽然悬空,惊慌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搂住容少扬的脖子。

    容少扬将她横抱在怀中,笑得满是得意,边慢慢地走着,边道:“是孩子说想让爹爹抱着。”

    “胡说八道,他都还未成形呢。”初遥不禁莞尔,她其实一直知道失去那个孩子,对她,对容少扬来说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可能是一辈子治愈不了的伤痛。

    容少扬嘴上虽不说,但她知道他想要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叫父子连心,不用听声音就知道。”容少扬砌词狡辩,嘴角噙着无赖的笑。

    “父子.......”初遥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脸上有了犹豫之色。其实她一直有个想问,而没有问的问题。他们好不容易又重新在一起,她不想因为那个女人而让彼此不舒服,这三年来,她一直隐忍不提,几乎已经要遗忘了,但是听到这个词,忽然又想到了。

    容少扬低眸看她,见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疑惑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初遥摇了摇头,搂了搂进容少扬的脖子,心想,事情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又何必还要去在意,容少扬有过别的女人又怎样,最后他在她的身边,不就够了吗?

    “初遥,还记得我们说过,永不相欺吗?”这是那夜竹林重逢,他们对月的誓言。

    初遥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最终轻叹了一声,低沉着声音道:“董若宛的孩子,如今应该三岁了。”

    容少扬一愣,若不是她提,他已早忘了这个名字了。

    “没有孩子。”容少扬微微用力,将她抱紧,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我没有碰过她。”

    “啊?”初遥有些惊讶,不自觉讶异出声。董若宛是萧竟安排的细作,萧竟明明告诉她,董若宛怀孕了。

    “是她的自愿欺骗萧竟的。”容少扬提到她神情有些淡漠,毕竟是这个女人害死他们的孩子的。

    初遥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个与她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女子,她所投向的容少扬的目光里压抑着倾慕之色。

    “那最后......”

    “宫破之日,玉庭花毒酒。”容少扬看向初遥的脸,眸中略带心疼,“当初你是否动过念头,要自己饮下那酒?”

    初遥惊愕,原来容少扬早就知道哪壶玉庭花酒有毒,没想到最后会是董若宛喝了。

    “我是打算与你一起喝的。”初遥搂紧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他柔软的衣料,道:“我是要死,也要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容少扬薄唇勾起笑意,好不得意:“你是在向我许诺这个吗?”

    “哼,想得美。”有些撒娇的鼻音。

    容少扬放声笑了来,那笑声怎叫一个春风得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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