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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坐落在东区最精华地段的「风采」,是所有社交界的绅士名媛必来之地,在这儿,所有最能彰显身分的玩意儿,风采都能帮他们弄到手。

    即便是当季最新发表的热门商品,他们都有办法为客户取得,不论是高级订制服,还是珠宝,或者艺术古董,只要客户说得出口,他们便会全力以赴。

    风采的店面在某高级商业大楼的第一、二、三层楼,并不随便对外开放,出入口门禁森严,想要进入不仅得先预约,还必须经过精密的仪器检查才能放行。

    会采取如此滴水不漏的安全管制不为别的,就因为能进入风采的名流仕女,身价皆不凡,稍有不慎发生意外,谁也无法负责。

    在风采的主管办公室里,凌津津眯着一夜未眠的熊猫眼,像趴趴熊似的瘫在沙发上。她作梦也没想到,会因为韩槊樵而辗转难眠,他也不过就是比她以前见过的男人要好看那么一点点,多了一些男子气概而已。

    「媚媚不是昨天就已经上飞机到欧洲去了,怎么你会一脸睡眠不足的模样,又上哪儿去做坏事了?」专管艺术的岳风扬打趣地取笑道。

    「是和你带去Jack那儿的男人有关吧?」和凌津津有着孽缘的高月欣消息比岳风扬还要灵通。

    「哦,拜托!」抓过放在沙发上的靠枕,凌津津真不晓得她是该拿它来攻击同事,还是闷死自己算了。

    她终于知道闲话流传的速度比光还要快,头一回成为八卦主角,真教她无所适从,她开始同情那些成天被人挂在嘴边的八卦话题人物。

    「他是凌媚媚排名第几号的牺牲者?」高月欣好奇地追问。

    她平常是不管凌家的闲事,自从她和无缘的凌家长子离异后,除了凌津津之外,凌家其他人是死是活都和她无关。尤其她已经再婚,现在的老公对她可好了,把她捧在手心当珍宝宠,她才无心回顾往事呢。

    「我哪里知道,又不关我的事。」凌津津决定还是让自己窒息要来得干净俐落,忍不住将脸埋入靠枕逃避他们的追问。

    但是高月欣和岳风扬可不让她那么好过,决定对她严刑拷打。

    仗着手长的优势,岳风扬拿开了她用来遮掩的靠枕。

    凌津津夺也夺不回来,不禁开始后悔,想当初他们是自己的俎上肉时,她也曾小人地玩他们好几回,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立场对调的落难时候。

    人还是不能做坏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她和高月欣因为曾是一家人的因素,所以才成就了两人的友谊,其中有许多辛酸不足为外人道,而始作俑者,便是那正在欧洲逍遥的凌媚媚。

    她们也没想到,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捡到岳风扬,那时他不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游民,还是具漂浮在淡水河口的浮尸——只要她们再晚救个一分钟。

    她们更加没料到,一时好心捞上来的却是个宝。自从岳风扬加入,才让风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权威的地位,否则要靠她们两人还有得等呢!

    她们的专长都在时尚方面,时尚的寿命不会长过一季,顾客的喜好也随时改变;增加了艺术品部门之后,她们才明白暴利之所在,随便一件艺术品都能够盖过她们一年的努力。

    不过要是早知道他是个水仙男人——这是凌津津给他的封号——她们就不多此一举了。

    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将「顾影自怜」四个字诠释得如此贴切,只要超过十分钟没听到他的声音,往有镜子的地方去,一定能找到正在发呆的他。

    他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嗜好,就是收集镜子,不是现在随处可见的玻璃水银镜,而是古代铜镜。

    凌津津突然想到,她居然会认识这么背道而驰的两个男人,岳风扬太爱照镜子,而韩槊樵则从来不照镜子。

    「或许我该想办法,将风扬的个性分十分之一给他。」凌津津喃喃自语着。

    「嗄,什么?」岳风扬没听清楚。

    而将她的话听全的高月欣,忍不住地大笑,她的思绪跟得上凌津津,明白她所指的是何意思。老实说,连她老公都受不了岳风扬揽镜自照的举止。

    「我本来还以为Jack言过其实,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得不信。」

    她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将照镜子这件事,看成有损男人颜面,只在必要时候才瞧上那么一眼,可是自从认识了岳风扬之后,她有了新的体认,顾影自怜不再是女性的专利。

    「反正不关我的事,我的出发点不过就是看不惯男人糟蹋自己的外貌,还有就是想给媚媚一个教训。」

    凌津津的心里知道自己没说实话,却没胆量深究背后潜藏的动机。

    「那她呢?有什么反应?」高月欣很好奇,那个比岳风扬还要水仙的女人有何反应。

    凌家这对姐妹,似乎生来就是天敌。

    虽说大多数时候凌津津可以克制得住凌媚媚,不让她爬到头上撒野,但是本性认真的凌津津,就是看不惯妹妹的霸道。

    极度自私的凌媚媚只爱自己,将所有人都看成奴隶,全都该听她之命行事,这点最让凌津津不能忍受,才会想给她一点教训。

    「我到现在还没接到她的电话,或许韩槊樵仍是无法取代李家堂的地位吧。」凌津津耸了耸肩说道。

    高月欣为她的含蓄大翻白眼,「该说再帅的男人,都没有办法取代李家堂的钱。」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凌媚媚。

    「她又能怎么做?」岳风扬终于找到个空档插话,「她现在人正在欧洲,相差了十多个小时的时差,还有个李家堂如影随形,她能怎么搞怪?」

    这可是他们预支的蜜月耶,谁还会将时间、心神分给彼此以外的人。

    男人就是天真!凌津津和高月欣不约而同地嗤之以鼻。男人就是不明白,女人要变心,就算将她关在核电厂里,她还是能得偿所愿。

    此时,凌津津的手机响起胡桃钳轻快的乐曲,她没有多想就接了起来,电话那一端传来的,却是她万万想不到会出现的声音。

    瞪着办公室锁上的大门,韩槊樵阿Q地希望门外的人会在没人应答之下,以为里头没人而离去,这已经算不出来是第几波的人潮,令他不堪其扰。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他平常穿惯的,就只有发型还是昨天凌津津改造的成果,他原以为这副模样应该没事,没想到后果却是——人潮快将他的课堂给翻了过来。

    自他在教员停车场出现,身后便开始有跟随的女性人潮,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在确认了他的身分后,那些女性所发出的惊呼,到现在彷佛还在他的耳朵里回荡。

    他在大学开课以来,头一回,他的课堂里塞满了人,连上课的学生都进不来。

    他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偶像魅力,他心想,就算是当红炸子鸡也不过如此。

    而这一切全都是凌津津的错,是她害得他失去以往的平静,让他现在像老鼠似的只能窝在办公室,连门都不敢出。

    在这里头没吃没喝的,连泌尿系统呈现饱和状态也无法解决,光是想到要穿越门外一层层的女人墙,他便浑身发颤。

    既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凌津津,没道理让她置身事外。

    但是打电话给她已经过了好久,她却还不来,他的耐性濒临崩溃边缘。

    当韩槊樵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门外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

    「开门。」一个女性声音坚定地要求。

    门外的人既没表明身分,也没有说出她的姓名,但是凭着深刻的印象,韩槊樵立时认出她的身分。他没让自己浪费时间分析,何以不过一面之缘,就将她的声音记得如此清晰,赶紧上前开门。

    门外不只凌津津一人,还有许多守候多时的女学生,甚至不乏大学里的女性教职员。

    韩槊樵不解地盯着她们瞧,难以理解一张脸真能代表一切?

    许多闻风而来的女子,在见到他那张俊逸的脸孔时,不禁轻声叹息。偶像明星算什么?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太过遥远了,还是在身边伸手可及的才实在。

    韩槊樵不理会那一票发花痴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凌津津的手腕,将她拉进办公室,便要将门摔上。

    但好不容易才盼得门开的众女子,怎么肯让他那么轻松躲过。

    「你似乎还没用午餐,韩教授。不如一起到外面的餐厅吃饭,顺便聊聊。」一名长相不逊于明星的女子邀请着,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她的目的不是吃饭这么简单。

    看她成熟的外表,就知道她绝对已经脱离了青涩的学生时期很久了,但是现役学生也不遑多让,绝不让她专美于前。

    「韩教授,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个胸前伟大的女学生,抬头挺胸地抢在所有人面前。

    凌津津闪躲不及,有生以来头一回知道被波霸打到是什么滋味,那一点儿也不值得对人炫耀。

    虽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是眼前这些女学生眼瞳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可没有那么纯真。

    「非关旅馆管理的问题,请找别人,我一概不懂。」韩槊樵强硬地打发她们。

    他和她们从来没有吃饭聊天的交情,也不想自现在开始和她们套交情。

    「我只和家人、女友一起吃饭,其他的人都是拒绝往来户。」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削得众人颜面尽失。

    所有女人被拒绝之后,并没有摸摸鼻子走人,却眼带凶光地瞪向卡在门边的凌津津,顿时她成了所有女人的公敌。

    言「那她呢?」不甘被拒的女学生指着凌津津的鼻尖问道,恨不得指甲能再长上那么几寸,好戳扁那看了就令人厌恶的俏鼻子。

    情「她不是我的家人。」

    小此言一出令在场女性松了口气,这就代表凌津津也在走人的行列。

    说但是他的下一句却让她们气得牙痒痒。

    独「她是我的女朋友。」

    家这句话像平地一声雷似的,轰得所有人呆愣原地无法反应,任由韩槊樵将门摔上。

    怎么可能?昨天以前,没见过有任何女人的名字和他连在一起,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不但改变了外表,连女友也出现了,这上演的是哪一出戏啊?

    众人的疑惑不得其解,因为主角全都关在那扇紧锁的门内。

    「看你给我惹了什么样的麻烦!」韩槊樵气恼地抱怨。

    凌津津咬着牙,将手里的餐食小心地放在桌上,她非得如此不可,否则她会忍不住在这神圣的殿堂里犯下谋杀教育者的罪。

    「你给我惹的麻烦也不小。」她将话硬挤出牙缝。

    她用力地丢下餐具,听见刀叉互相碰撞的金属声,令她觉得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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