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到底为什么
说罢,上官英士一甩身后扬长的披风,威武霸气地离去。.
身后的慕容筱云突然感觉到无比的落寞无助,原来想要营救东方孝宇,要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传言如若属实,这个上官英士倘若真的对爹爹忠心不二,必定会把东方孝宇给杀了,才能替他的老将军报仇血仇。
如果是那样,她该如何从上官英士的手中救下东方孝宇?
整个事件实在是太蹊跷了!
她怎么才走了两天,回来后东方孝宇就被上官英士给捕了呢?五十五万大军对二十五万,难道还打不过吗?就算是东方孝宇独自出了军营,就真的那么不小心,偏偏让上官英士给捕了?
慕容筱云实在想不通。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东方孝宇真的被上官英士所捕,而且就在此军营之中,被重兵把守着。
军中老医细细端详着慕容筱云右手手背上的伤势,不禁摇头,“狼爪所伤,深如沟壑,失血过多,加之染了风寒,就算是伤势好转,必定会留下终身难裉的疤痕。四小姐,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老军医不说,她还不察觉。这会儿,这伤口正霸道地挑动着她的神经系统,狠狠地将疼痛强加给她。她的手掌在老军医的手中往后一缩,不禁蹙眉,“嘶……”
老军医急忙安抚说:“四小姐,没事的,老夫只是将伤口上残留的渣物清洗干净,免得发炎起脓。这药虽然刺激,却对这伤口极其有利。四小姐忍一忍,就过去了。”
连她自己都不敢看那几道深深的狼爪伤口,皮与肉血肉模糊地分开,一道一道地陷下去,宛如深山沟壑。伤口的表面,干枯的血迹将四周的皮肤掩盖,看上去糜烂一团。她咬着牙,转开头,只觉得心中莫名地慌乱跳动。
老军医用药水替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只感觉有千万只蚁中之王在啃咬着她,细细碎碎地疼着。
等手背的伤势处理完毕,老中医望向慕容筱云的脖子与两处锁骨,毫不含糊,“四小姐,老夫得罪了。”
慕容筱云退了退,灿灿苦笑,“老伯,谢谢你,这里的伤口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把药留下。”
老军医钝了钝,“这……”
慕容筱云虽是来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自然没有古人保守,却还是不习惯。.胸口的伤痕有多深,她心里清楚,要让老军医替她清理伤口,就等于让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她万分不愿意,于是借口说:“老伯,真的谢谢你。我看你处理,自然知道怎么弄了,你把药留下就可以了。”
等老中医走之前,她突然叫住他,“老伯,你可知道上官叔叔抓来的俘虏关押在何处?”
老中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唏嘘道:“四小姐,那可是重囚。你打听他做什么?”
慕容筱云机灵一转,自知这二十五万大军中的每一员都对爹爹忠心耿耿。要不,他们早倒向东方孝宇那边了。所以,她借机楚楚可怜地望着老军医,眼中伤心地盈着热泪,悲哀道:“老伯,不瞒你说。那乱臣贼子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我想见一见他,在上官叔叔杀他之前,好好地凌辱他一番。”也许,是想起爹爹死前的悲壮惨景,所以她眼里的泪水便哗哗而落,七分真,三分戏。
那老军医见她如此伤心,也就没有什么戒备之心,“老将军死得好惨……那逆贼应该被千刀万剐。四小姐,也难怪你这么恨他。上官将军把他锁在最中央的帐营里,为了误导敌军,所以没有派兵把守。但是,他被八根铁链锁着,就算是插翅,也难飞出我军之营。”
待老中医走后,军中将士送来了一些吃食,她低头一看,是烤的热土豆,醇香之气四处飘散。想必,当初爹爹带着上官英士与将士们一路西逃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准备,所以大军的粮物都留在东方孝宇的营中。他们也只有吃这些粗食,食之裹腹。
她很早前就饿了,这几个热土豆对她来说,已是人间美食。她抓起土豆,出了营帐,朝着最中央走去。
老中医说东方孝宇被关押在一个无人看守的营帐中,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躲着巡逻的士兵,四处搜索。脚下的雪时不时地发出咯吱之声。她怕惊动上官英士,于是每走一步都缓慢如蜗牛。望着明月当空的雪夜,四处的营帐都无一不同,头顶上盖着厚厚的白雪,如同一座小冰山。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座异于其它的营帐,苍天的大树在帐中鼎立,树粗枝少,厚重地压满了白雪。这个营帐不是由上而下地搭建的,而是围着这棵大树裹了一层皮革而已。
慕容筱云走近,小心翼翼地掀开帐帘,探进自己的小脑袋。
她一眼望去,朦胧的光线之中,东方孝宇熟悉的身影靠在大树树杆上,闭目养神,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走进去,轻轻唤了一声,“东方孝宇……”声音乳软而空虚,生怕她这一声轻唤不能唤醒眼前的人,生怕他就这么长睡不起。
然而,东方孝宇缓缓地睁开眼睛,满眼冷静自如地望来,眸色深沉,一如一潭幽水。
他还是如此高傲冷漠,哪怕是轮为敌军俘虏,依旧一副处事不惊,高高在上的模样。
慕容筱云一阵惊喜,心中温暖地流过一丝甘泉。还好,他没有自暴自弃,哪怕是被俘了,也依旧不矜不盈,犹如已有把握如何出逃。
见到来者是慕容筱云,东方孝宇又缓缓地收回视线,浅浅说:“如何,是来看我笑话了?”
慕容筱云心中一紧,赶紧扑过去,不停地打量着他,握紧他的手,激动地说:“他们有没有伤害你,有没有给你饭吃,你有没有受伤?”
他完好无缺,除了发髻散乱以外,没有一处伤痕,一身铠甲熠熠泛光。
看他并无伤势,慕容筱云终于缓了一口气,这才细细打量。东方孝宇的双手双脚各被四条粗如树根的铁链紧紧锁着。八条铁链交错地锁在他身后的那棵苍天大树上。真是插翅也难飞。
慕容筱云不禁一阵心疼,眸色幽深地望着东方孝宇被铁链紧锁的双手,轻抚着他的手心,“这样锁着疼吗?”
他的掌心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她赶紧用自己的双手把它捂着,“冷吗?他们一定是没有给你吃的,我带来了热土豆,给你吃吧。”说罢,抽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表皮已经被烧焦的土豆来,满脸笑容地递给他。
东方孝宇冰冷的目光从她手中的土豆上扫视过去,嗤之以鼻道:“这算是嗟来之食吗?”
慕容筱云心中一颤,气愤地道:“你怎么能这样。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还怕我在土豆上喂了毒不成?我知道他们一定没有拿东西给你吃,特地给你留着,你竟然不领情。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你猜人把我送走,可知道我是否情愿?为了能找到你,我险些被林中的恶狼给吃了。终于见到你了,你没给我个好脸色不说,还拿话来讽刺我,气死我了。”
她又气又恨,眼中不知何里已经有了委屈的泪水。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硬是把泪水给逼了回去,“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东方孝宇复又回过头轻轻地望着她,烧土豆在她手里连皮都懒得剥,就被她一口塞进嘴里了。她握着土豆的那只手,深深地陷着三道爪印,确实是恶狼所为,深如沟壑,都已经肿起来了。他再细细打量,见她脖子处还有好几道伤痕,一直往衣襟深处延伸,每一道都触目惊心。那洁白的狐裘上,沾着斑斑血迹。
东方孝宇仿佛能想象,她与恶狼交战的情景。从边关小镇回营地的路上,荒芜的林中许多恶狼出入。
她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他沉沉地望着她,望得出奇,高深莫测的目光突然柔了,“我已经让云君把你送走了,你又回来做什么?”虽然心软了,声音却依旧疏离冷淡。
慕容筱云咽了一口土豆,它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她咳了咳,缓了良久,才有力气说:“我跟你说过,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难道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任你辱我,笑和,轻我,贱我,我便忍你,让你,避你,由你,你真的忘了吗?”
东方孝宇先是一愣,蹙了蹙眉,不解又迷惑地望着她。
慕容筱云与他对望,那双深沉如水的眼眸里总有一丝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它让她心中一惊,到底他是怎么了,这些话她已经对他说过很多遍了,他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他深深地望着她,声音乳软,“为什么?”
慕容筱云灿灿苦笑,移开视线,自嘲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如此伤痕累累,我却依旧相信这世间仍有真爱。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