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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番外――来生愿

    有此一说,人死后化为鬼。.

    鬼者,归也。

    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

    幽冥地,既是阴间。

    杜云沐依是一身明黄缎袍,手脚拷着沉重的铁锁链。他左右环望,一路开满了血染般的曼珠沙华。一簇簇针细的花瓣凌空地飘在半空,鲜红欲滴,通体透明,绚烂多彩。

    传说,曼珠沙华通往彼岸,又称彼岸花,开在望川。

    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经过繁琐的种种,得此重生。

    孟婆并非年迈的老者,而是一位阿谀多姿的神女,站在奈何桥前日复一日地洗尽亡灵生前记忆。

    杜云沐依是逃脱不了洗却前尘的这一劫。

    桥险窄光滑,日、夜游神严兵把守,桥下的血河布满虫蛇,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过了奈何桥,依旧彼岸花开,绚烂多彩,通往望川后,路漫漫似整个人生。

    杜云沐由专门的鬼差指引,每走一步都能在黑暗当中看见自己生前的种种。那些画面,好像是一副无形的视频挂在黑暗的空气当中,一眨眼的时间频频换转。

    孟婆汤并未即时起效,而是要等杜云沐走完整条望川之路时,才会完全忘却前生尘事。

    然杜云沐看到云太后的真正死因时,他猛地止住了步子,往黑暗中的画卷扑过去,却是扑得一场空。

    原来,一切的一切他都冤枉云儿了。

    云太后的死,是杜昭仪一手安排的。

    身旁的鬼差阴风阵阵地说道:“你生前虽是个帝王,来世就不一定这么风光了,说不定是一头猪、一只鸟,甚至是一株路边小草。唉……生前再风光,也不过是掠光浮影,你再激动,也终会散成云烟逝去,快走吧。生前你造了许多恶业,还要去见地藏菩萨。”

    杜云沐不受自控,那鬼差拉了拉他的铁链子,他便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

    过了望川,鬼差摇头叹道:“再风光,也只是浮光掠影。过了望川,你便什么都记不得罗。”

    杜云沐在鬼差身后回道:“我想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云儿。”

    “云儿是什么人?”

    “我生前最爱的一个女人。”

    鬼差惊愕地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杜云沐,“喝了孟婆汤,走过望川,你竟然还记得生前的事?”

    杜云沐笃定地点了点头,依是那句话,“我想见云儿。”

    鬼差十分惊愕,催促道:“走,走走。你的事我管不了,你还要去见地藏菩萨。”

    望川其实就是一条无比漫长的黑洞,没有任何风景,除了漆黑一片,便只有亡灵生前的画卷浮现。其实,那也不是浮现在望川之中,而只是在亡灵的脑海中。

    过了望川,鬼差急急拉着杜云沐拜见地藏菩萨。

    传说地藏菩萨心慈无比,愿以自己金身清空地狱,换一切恶障永生。但凡是罪孽深重的亡灵,都必须经由地藏菩萨的梵文熏陶,以散灭、催伏、粉碎恶灵的一切罪障、恶业。若没有地藏菩萨,恶灵现世,将会涂炭生灵。

    杜云沐诚心跪在地藏菩萨身前,其实就没有看见菩萨现身,只不过听到一声无比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似乎就近在他的耳边,“你来了……”

    杜云沐垂首磕头,“子弟拜见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隐与幽冥的黑暗当中,不见其人,只听其声,似无影相随,“嗯,杜云沐,生前乃萧国第三十二代帝王,一生杀人无数,血债无数,也死与非命。来生,可还想报仇血恨?”

    杜云沐依旧匍匐在地,依言回禀,“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愿菩萨指引一条明路,让弟子偿还一切血债,最后能与心爱女子在来生相见。”

    地藏菩萨喃喃念道:“又是人间痴情种,你饮尽孟婆汤,却未能忘却前尘,一心痛改前非,求得来世姻缘,甚好,甚好。只是,若要如你所愿会很苦很苦……”

    “弟子愿听菩萨教诲与责罚,哪怕刀山火海。”

    “你杀人无数,必先一一还清因你而死之人的血债,切记多行善事,百世后,若你还能记得前缘,本尊愿为你指点迷津。”

    因此,杜云沐得以投胎,百世之内因自己前生所造的恶业,皆不得善终,仇家锁命,一世接着一世。然而他却铭记地藏菩萨的教诲,多行善事,不记深仇。

    百世后,终得与地藏菩萨再次相见的机会。

    菩萨依旧不见真身,只闻其声,如影相随,“百世血债已还,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弟子想见云儿,共续未完姻缘。”

    “也罢,杜洁云这女子本就是你的救星,若没有她,你的来世将继续寻仇报怨。冤冤相报,永无终止。但是,求得来世姻缘必须苦苦修炼,你可愿意?”

    杜云沐毫不犹豫地回道:“弟子愿意。”

    “那好,就让你化身精卫,永不停歇的填去苍茫东海。海若可填,本尊便准许你与这女子共续前缘。”

    地藏王翻手之间,杜云沐已经化身成了一只娇小的飞鸟,面对着茫茫大海,不疲不倦地衔着附近的石子填于东海之中。.

    大海苍茫,遥望无边。

    这只小鸟永远坚定着一个信念,填海之日便是与云儿相见之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之不倦。

    然而,被小鸟填到海里的石子不过是凤毛麟角。

    小鸟却依旧永不停息地衔着那微不足道的石子填于海中。

    终有一天,小鸟疲劳而死,临死前依旧垂死挣扎,扑闪着翅膀想飞起来继续填海。直到它再也动弹不得。

    地藏菩萨化身为一渔夫经过小鸟的身边,轻柔地将它的尸体摊在掌心中,动容地念道:“海枯石烂心不弃,誓补情,天鬼神泣。就准许你与那女子再续前缘。”

    公元2006年,七月初七。

    C市的拍卖会展上,杜洁云身着白色职业装站在拍卖展台上,四周灯光浑浊,唯有展台上的那对出土私有文物的展柜里才通透明亮,为的就是要清晰地展示这对珐琅法器。

    她把原有的销售工作辞去,改行做了拍卖专员。

    每每看到出土文物,总会想起自己在那个时空的一点一滴。

    杜洁云详解道:“这对珐琅法器乃战国时期的供奉神品,龙头、狮身、兽尾、传说可辟邪。珐琅法器的主人给的起价是35万,现在开始竞价。”

    “三十六万。”

    “三十八万。”

    “四十八万。”

    “五十万。”

    ……

    “三百五十万。”

    喊价到三百五十万时,现场停止了激烈的叫喊声,一片哗然后杜洁云敲了敲手中的木捶,“三百五十万第一次。”

    “三百五十万第二次。”

    “三百五十万第三次,好成交。”

    拍下这对珐琅法器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杜洁云经常见他到拍卖会抱得各种文物归。许多富家公子是对美人有兴趣,这个人却独独钟爱文物。

    杜洁云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想法,看了一眼那个富家公子,他正以一双桃花眼在自己身上鉴赏。她赶紧移开视线,镇定地笑道:“此次交易完毕,请这位先生和物主到后台签约公正协议。”

    终于忙完的时候,杜洁云换了便装离开了展厅,身后却追出来一个男人,乍一见竟然是刚才拍下珐琅法器的富家公子,更让杜洁云觉得荒唐的是,这富家公子竟然说要追求她。

    她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有心上人了”,便头也不回的穿过马路,扬长而去。

    更让杜洁云头疼的是,前男友纠缠不清,总要问她为什么突然好好的就要和他分手。

    杜洁云该怎么说?

    说她穿越去了异时空,爱上了一个男人,从此心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这样说,前男友根本不信。

    再说,就算是没有杜云沐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她也不可能嫁给这个多年后会因为有了钱而找小三的男人。

    杜洁云止步转身,指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怒吼道:“停……我爱上别人了,可以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为什么?”

    杜洁云万分无奈,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前男友见杜洁云沉默不答,反而以一抹十分厌恶的眼神望着自己,他连忙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到底爱上谁了,报上名来,我要和他单挑。”

    杜洁云想也不用想地说道:“我爱上了一个叫杜云沐的男人,你要是找得到他,我连你祖宗十八代一起拜谢。”

    前男友愤愤不平地离开,走的时候还气势汹汹地说着一定会找这个叫杜云沐的男人算账。

    杜洁云望着前男友离去的方向,一声冷笑,“你要是找得到他,就该见鬼了。”

    笑着笑着,云儿的眼中有了泪,心中的酸涩感翻江倒海地涌来。

    杜云沐活生生地活在她的心里,他曾真真切切地出现过,可是一觉醒来,自己又回到了现代?

    回到现代这一年多来,她曾去过许多寺庙,问过许多高人,都没有办法了却她这桩心愿,倒是花了不少的香油钱。

    不知是她没有遇到真正的高人,还是杜云沐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梦。

    可是,为什么这场梦这般刻骨铭心呢?

    想起在陆国的时候,杜云沐不顾生命都要去救她;

    想起她离开皇城的时候,杜云沐流着酸楚的眼泪挽留;

    想起芙蓉暖帐里,杜云沐那结实的胸膛,与霸道的热吻;

    想起皇儿与云太后死的时候,杜云沐那一狠狠的巴掌;

    想起她在杜云沐面前绝望地说着,“来世,再也不愿与你有任何瓜葛。”

    许许多多的爱与恨,历历在目,抛之不去。

    然而,她现如今却活在这让人可笑的现代。

    车如流水,川流不息。

    四处灯火辉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云儿缓缓地走在寂寞的大街上,高跟鞋亲密地亲吻着钢筋水泥地,发出那尖锐的刺耳声,正尤如她心底的那种无边漫延的荒凉。

    没有了杜云沐,即使是可以活在爸妈庇佑的世界里,依旧觉得毫无意义。

    回到现代的那一刻,她只见万箭穿来,还没有好好跟杜云沐说句话,甚至还没有好好地看他一眼。

    这一别,就成了永恒。

    人说这世上最为痛苦的事是生离死别,然而这异时空相隔,对她来说才是最为痛苦的事。

    死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云沐的下场,到底是跟她一样死了,还是镇压了叛乱,继续做着孤寂的皇帝?

    若是前者,他还可以投胎做人。

    若是后者,他继续做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谁人能懂他的孤独,谁人能帮他分担一二。

    云沐……

    云沐……

    这个名字烙在云儿的心里,念兹在兹。

    当了一年的乖乖女,父母拉着她相了许多次的亲,前男友也纠缠不清,简直让她烦透了。

    这一日,午夜两点。

    云儿坐在灯红酒绿的情人吧,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香烈的美酒。

    酒吧中缓缓地响起一曲欢快的DJ歌曲,曲音升落不定,仿佛所有的人生事迹都由之跌宕起伏。

    云儿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身旁有不少的男人,或许已婚,或许单身,甚至或许脚踩几只船,见了长得如此清秀的云儿,都来搭讪。全被云儿一声怒诉,“滚……滚……姑奶奶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爱得刻骨铭心,滚……”

    “切,装纯就别出来混。”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着亚麻衬衣,卡其西装裤的男人,缓缓坐在云儿的身边。

    男人的那双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趴在巴台上已经烂醉的云儿,那目光由疏离高贵到柔情似水。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是一种霸气冷酷,不由得让旁边的女人多看了几眼。

    甚至有人走到男人身前,想要寻得一 夜 情。

    然而,男人却十分冰冷地说着,“滚开,我已经有老婆了。”语毕,颀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云儿绯红的脸颊,眼中动容得有了泪。

    百世等待,精卫填海,终于是感动了地藏菩萨。

    转世前,地藏王告诉杜云沐,“2006年七月初七,C市XX酒吧,你会遇上你想见的人。”

    其实,这酒吧十分嘈杂,楼上楼下,人海云云。

    杜云沐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虽然重生了,但是他生在了孤儿院,为了以自己真正的身分同云儿见面,所以他还是叫回了杜云沐。

    他在酒吧中转了一圈,一眼认出了云儿的背影。

    那一刻,千年的相思全部化为内心的涌动,潮起潮涌,直让杜云沐泪如雨下。

    他生怕这只不过是一场醉梦,抚过云儿脸颊的手小心翼翼的,一边感受云儿真切的温度,一边不受自控地颤抖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如梦如幻的云儿瞬间消失了。就如同一千多年前,万箭猝不及防地射在云儿的身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云儿一眼,就命丧黄泉了。

    酒吧的嘈杂丝毫不影响杜云沐静静目视云儿的心情。

    这一刻,世间于他简就是一片苍白,仿佛苍茫大地就只剩下了他和云儿。

    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他与云儿的再次相遇。

    茫茫人海,轮回百世,再次相遇后让杜云沐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是想紧紧将云儿拥在怀里的,却生怕活生生的云儿在自己眼前消失。

    过了良久,良久,直到酒吧打洋,吧台的服务生扶起云儿,疑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我们店打洋了,你带着她离开吧。”

    杜云沐说了声谢谢,将云儿横抱在怀中径直走去。

    云儿依旧如昨,身轻如花魂,仿似一不小心就会随风散去一样。

    当云儿狼狈地吐了他一身时,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又见到云儿了,在这个异时空,不再男尊女卑。而且云儿本来就是来自这个世界。他终于明白,当初的云儿为什么那般情有独钟,为什么那般特别,为什么能唱出那么豪迈的歌曲。

    杜云沐抱着云儿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他租来的房子里。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家具与摆饰比较普通,但是打扫得十分明净。

    为了让云儿醒酒,杜云沐开了窗,凉风吹进来的时候刚好撩起云儿散乱的碎发。杜云沐深深地望着云儿如今这般装着,清新可人,比一身宫装还要让他如痴如醉。她绯红的脸颊正如三月阳春灿烂漫开的桃花。

    杜云沐轻轻地俯下身,听到云儿喃喃地说着醉话,“云沐……云沐……”

    这世间,没有什么话能比云儿对他的这一声轻柔呼喊更动听了。

    杜云沐深深地望着云儿,喃喃应道:“云儿,我就在你身边。”

    热吻如雨下,依旧那般霸气。

    杜云沐轻搂着云儿的身子,一次次跌宕起伏,醉生梦死。

    他已经等不及云儿酒醒了,此时此刻就要完完全全地与她融合。

    云儿好像做了一个梦,自己又回到了萧国,芙蓉暖帐里,云沐霸道地索取。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那种感觉直冲云霄。

    她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云沐的名字,仿佛怎么喊都喊不够。

    第二日,云儿醒了,没有丝毫醉酒后的头晕。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和云沐在承乾宫的凤床上恩爱来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现代一年多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的天花板与吊灯时,猛地蹭起身来,左右环视,落地窗、书桌、床垫、沙发……

    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明明是在承乾宫,云沐明明来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地想了想,才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去了XX酒吧,后来的事就记不清楚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难道是被人……

    可是,她的云沐呢?

    昨天不是在承乾宫吗?

    这个时候,房间外缓缓地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袍睡衣满眼笑意地走来。

    云儿定眼一看,那熟悉的身影越靠越近。他依旧一身龙瑞之气,满眼幽深似水,古铜色的肌肤,五观分明的脸,刀削似的双眉。只不过他换了衣着,换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云儿的一双大眼睛跟鉴赏珠宝似地在杜云沐的身上打了一个转,惊奇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云沐依旧是以往的作风,处事不惊,淡定如水。只是在他眼里的眸光再也不会冰冷,温和得如同阳春三月的晨光,暖洋洋的。

    云儿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是谁?”

    杜云沐坐在床边上,温和地望着云儿,轻声笑道:“云儿,是我。”

    云儿听了杜云沐熟悉如昨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似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她猛地扑到杜云沐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了,一边哭着,一边委屈地诉说着,“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原来,昨夜的点点滴滴都是真的。

    这确实是杜云沐,确实是杜云沐。

    云儿没有滴点的高兴,反而更加伤心,好像自己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依在杜云沐的怀里寻求温暖。

    杜云沐轻轻地搂着云儿,眼中十分温柔,声音也乳软得很,“云儿,不哭……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越是安慰,云儿越是哭得厉害,这一年多对她来说没有滴点的意义,除了要让父母高兴以外,她找不出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杜云沐见云儿哭得伤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乖,不哭了,我已经回来了。”

    云儿却猛地抬起头来,不顾自己一丝不挂,十分委屈地哀求道:“云沐,你别走好吗,你别走。我不想再失去你,你别走。”

    她以为,这依旧只是一个梦,现在是在梦里,等梦醒了,云沐就会消失,所以一声又一声地哀求着云沐别走。

    杜云沐看着心疼,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泪跟着流了出来,“云儿,我真的是云沐,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只是,你不要嫌弃我,因为我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只是一个打工的穷小子,连这个房子也是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

    云儿听了杜云沐的话,环顾四周,这不像是在梦里呀,太阳已经暖暖地洒进来了,外面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这怎么是做梦呢?

    她摸了摸云沐的脸,再掐了掐自己,疼得她直皱眉,带着哭腔说道:“云沐,你咬一咬我,快。”她把手伸出去,“快咬……”

    杜云沐愣了,听云儿继续说着,“快咬呀,你不咬,我怎么知道不是在做梦。”

    “哟……”杜云沐不轻不重地咬下去,云儿再一次皱眉。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一切以后,连忙扑到他的怀里,“云沐,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她兴高采烈,却忽然皱眉瞪着杜云沐,那脸上还挂着尤湿的泪痕,看上去可爱极了,“杜云沐,快说,你怎么穿越到这里来了?”

    “不是穿越……”

    杜云沐想了想,如果告诉云儿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会让她又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是作罢,直接说,“嗯,我是穿越过来的。找了你二十几年了,终于找到你了。还有个好消失要告诉你,我在这里碰见了清王和胜男,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见他们二人十分恩爱,也许是佛主开恩,让他们来世再续前缘吧。”

    可不是吗,他也是让地藏菩萨开了恩,准许他与云儿再续前缘。

    云儿满脸惊讶,“真的,你在哪里看到了胜男。我也要去看一看她。”

    杜云沐也不过是在人海中看了他们一眼,虽然很匆匆,但是清晰可见二人的面容。他又哪里知道他们是谁,住在什么地方?

    云儿追问不停,杜云沐只好霸道地吻着她的唇,辗转吸吮,将他所有的思念都落在这热情的吻痕上。

    昨夜的恩爱对云儿来说,只是一场醉梦。

    而此时此刻,才是所有幸福的开始,本想将杜云沐一把推倒,却不想杜云沐依旧霸道如昨,早已贪婪地爬上了她的身子。

    阳光透着薄薄的窗帘洒了进来,一切的序幕才刚刚拉开。今后,他们会结婚,会生子,会一起经历最最平凡的柴米油盐。

    然而这一切,对云儿来说,才是她最最期待的幸福。

    云儿攀着杜云沐的肩,轻声呢喃,“云沐,再也不要离开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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