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神秘男子
望着他们的身影在小径深处渐行渐远,院落远处忽然走来一群带刀侍卫,看那衣着打扮,像是衙门里的官差,为首的一声疑问,“谁是朱庄的主人?”
见了官爷,矮胖男人脸上的神色立即有了缓和,虽算不是恭维,却也有礼相待,“我是,我是,官爷前来朱庄,所谓何事?”
提刀官差见了满地血腥,不由微微皱眉,望了望这里一众的人,将目光落在朱小朵等人身上流连半响,“他们就是朝廷命犯?”话音刚落,眉头绪蹙得更紧,“这群要犯不是一行六人吗,怎么只有两女两少,还有两个男的呢?朱庄的下人到衙门里呈报的,也是五人。.”
朱小朵脑子机灵一转,也不顾自己的身分,急急插了话,“官爷,朱老爷是抓了五个人,还有一个叫陆远之的他带下去了。陆远之,才是当今皇上真正想抓的人。可是这朱老爷却与陆远之有旧交,是想借机助他逃命。”
矮胖男人立即双眼爆露,脸冒青筋,指着她连指节都在颤抖,“你,你,你血口喷人,老子……”
朱小朵心想,与其让陆远之一个个孤零零的被活埋,不如大家都死在官家手上,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果不其然,提刀官差立即道,“那叫陆远之的人确实是要犯之首,你朱庄要是敢助他潜逃,那是要被灭族灭门的。”语毕,挥了挥猿臂,只道,“给我搜。”
矮胖的男人立即跪在地上,将他为何要把陆远之活埋的原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且立即命人又将陆远之与完颜静思的尸体抬了回来。
正当官差犹豫之际,朱小朵立即火上烧油,“官爷,我可以做证。这朱老爷确实与陆远之有旧交,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他是想把他藏匿起来,待风头过去了,再送他离开。官爷,你若是将实情禀报朝廷,必定有重赏。”
她是抓着时机,万万不愿放过这个欺负他们的臭男人。
不由将目光落在脸色惨白一身血渍的完颜静思身上,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怜悯,若能治了这朱老爷,也算是替完颜静思报仇了。
晨光照得完颜静思的尸体,说不出的惨不忍睹。
朱小朵漠然握紧拳来,在心里默默念道--完颜静思,唯愿你的死去能将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就此化解,你一路走好,来生找个疼你爱你的男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她痛惜地从她的尸体上抽回眸光,怒目对上朱庄的矮胖男人,又道,“陆远之曾是天下第一巨富,又是民国皇帝,于你有恩。.你借机救他,一是还恩,二是贪图他余下来的钱财。”说着,又诚恳地望向官差,“官爷,民女所说绝无半点假话。不信,他们都可以作证。”
一时之间,院落里各说各理,吵杂声起。
提刀官差立即一声怒吼,“好了……”目光奸诈地望向朱老爷,眼里生出促狭笑意来,笑得特贼,特贼,“朱老爷,眼下若是判你一个私藏朝廷要犯之罪,是要灭你全家全族的。你若是愿意……”说罢,伸了伸手,示意讨要封口之财。
矮胖男人立即明了,“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来人,快给官爷送五千两银票来。”
不肖片刻,下人送来银票,这官差立即笑颜生花,并且狮子大开口,“捉拿朝廷要犯,一人奖赏一千两银子,这里的五千两……”
矮胖男人立即又道,“全归官爷你,全归官爷你!”
朱小朵虽然恨毒了这些贪官污吏,但是眼下看着奄奄一息的陆远之能暂时保住性命,就算是万幸了。
她目光绞痛地望定他,生怕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至于其它的事,也再懒得去管。
提刀官差满意地揣起厚厚的银票,眼里的贼笑散之不去,“朝廷里来的大将军吩咐过了,将这一干人犯押到十里地外的兴光庙里。”
矮胖男人立即蹙了眉,“为什么不直接押到衙门里,而是要押去兴光庙?那座庙宇明明已经荒废了许久。”
提刀官差只道,“大将军说押到兴光庙与他汇合,再直接送入京城,交由皇上处置。免得中间耽误时辰。少说废话了,你携府中护卫与这五个要犯与我们同去,动作麻利些,别让大将军久等了,免得遭了祸事。”
朱小朵一干人等被押着离开朱庄,一路上他们倒是再未做出用鞭子又抽又打的事来,只是看着陆远之一动不动地躺在囚车里,眉眼之中没有半点生气,她便焦急如焚。
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春日,却比寒冬腊月还要让人难捱。
囚车里的安安和平平紧紧拽着朱小朵的胳膊,哭也哭累了,倦倦地睡过去,殊不知这一去是生死劫难。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对于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当真没有他们这样的大人这般领悟。
朱小朵缓缓将目光投向天边,云卷云舒,卿云成盖,暖阳四射的大地光彩夺人。
然而,远近华彩与曾经如同琼华仙境般的世界,却裉却了所有的颜色,在她眼里陡然转暗,了无生趣。
“姐姐,姐姐……”自在唤了她许多声,她这才缓过神来,沉郁地望过去,“小妹这是怎么了?”
自在亦是一脸沉郁,“姐姐你是怎么了?”
看着自在一脸的钝痛,还有她豆冠年华的姿色,朱小朵不由轻柔一笑,想在死之前和大家开开心心的,切莫因为要上路了,而做一个冤死鬼,“小妹怕死吗?听说死后还可以投胎,但凡生前是一个善良的人,来生都会有好报。”
自在牵强一笑,“什么来生我都不媳,我唯一遗憾的是死之前还不知道主子是生是死,如果他死了,我却连替他垒一座坟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朱小朵强装的笑意陡然一僵,眸光沉了下去,再不言语,隐在她眼眸中的是莫大的悲凉与哀愁。
自在终是不忍心见她这副模样,勉强地笑了笑,轻轻抬起手来,牵动着身上的铁链子铮铮作响,“姐姐,如果有来生,我会祝愿你和主子再次相遇,成双成对,美美满满。”
朱小朵抬起眸来,微微轻笑。
这笑容里却是异常苦涩,“我也希望来生可以再遇见你,到时候我们当真要做亲姐妹呢。”
自在重重点头,情不自禁间梨花带雨,“嗯,我也要和姐姐做亲姐妹呢。”
朱小朵握紧自在的手来,轻轻拍了拍,“别怕,我们一起上路,不会寂寞的。”
说话间,囚车已经停在了一座破庙外头,一眼望去杂草丛生,苍夷荒芜,连押送他们的官差也皱眉生疑,“这大将军说了在兴光庙接头的,怎么见不到侍卫驻扎的痕迹?”
矮胖的男人也点头附和,“真奇怪,一个人也没有。官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提刀官差微微怒了,“大将军是拿着他的腰牌派人来传的话,我岂会弄错。”说罢,越是气怒,“你进去看一看,里面有没有人?”
这朱庄的老爷干瘪瘪地笑了一声,“官爷,朝廷的赏银你也替我领了,怎么这活都得让……”
“少废话,你是想让我往朝廷禀报,你险些放走这朝廷要犯?”
“是,是,是,小的这就进去看看。”矮胖男人说着,不由朝身侧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走,随我进去瞧瞧。”说话的时候,却是被四周荒凉的气息迫得底气不足。
再环向四周,干枯的杂草东倒西歪地跃进视野里。
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这种枯萎的草木让人心里发荒,几只老鸦哇哇哇地惨叫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扑腾出来,自他们头顶飞过。
庙子的门半开半掩,风一吹,吱吱……吱吱……作响,撩得人心神难安。
饶是让谁见了,都忍不住一个轻颤。
矮胖的男人和扈从刚一进去,便听着两声惨叫将这种寂静彻底打破。
提刀官差的心里不由发慌,握了握手中的大刀,小心翼翼道,“该不会当真有诈吧,你……进去瞧瞧……”
说着,不由踢了踢身侧的一个小官差,那官差扶了扶歪掉的大盖帽子,心虚道,“大哥,好像……好像真有埋伏……哎……朱老爷,你们没事吧……”他的朗朗叫喊声从空气中传到庙宇外破败的墙壁上,撞出几声回响来,除此以外再没有人应他,“大哥……他们是不是被杀了……”
提刀官差狠狠踢在这小官差的腿弯上,“少废话,进去看看。”
一个低沉森冷的声音从墙院上的黑瓦之上陡然传来,“不必看了,没有什么埋伏,就我一个人。”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着一个头戴青蓑笠,身披绿蓑衣,手里握着一把龙泉宝剑的依靠在墙院之上,微微生着眸,若大的斗笠遮去了他的脸,看不清是何面貌,却有一股森冷的气息直直迫过来,不由让这群带刀官差拔剑相对,“你是谁,为何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我来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救人,二是杀人!”
这声音听着十分沙哑又尤带锐气,听着他的一字一句,足可以想象着他的刀剑生涯。若不是在血雨腥风中经历风霜,何来这般沧桑的沙哑声音?
他到底是谁?
朱小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才会有这样沙哑沧桑的声音?
又是谁,会来救人?
矮胖男人与扈从进了去,一声惨叫后,却再没有出来。想必已经死在这个神秘男子手下了。
那这神秘男子是来救他们的?
朱小朵绞尽脑汁,终是猜不透他是谁。
难道是静歌?
可是这不是静歌的声音,静歌也曾乔装过一个侍卫从端木锐手里救了她。那时候,就听着他的声音有蹊跷,却万万不是这种沙哑沧桑的声音。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