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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物是人非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所谓的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便是如此。.

    瑾楼崛起天下皆知,司徒姬羽这个名字更是名震天下,天下人可以不知武林中的司徒世家,却不会不知瑾楼副楼主司徒姬羽,这个永远一身艳色长衫,笑起来眸色动人,让世人贬褒不一的奇女子。

    说她是奇女子并不为过,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二十五岁依然云英未嫁却丝毫不焦不燥,又有多少女子可以立足江湖顶端睨视群雄,又有多少女子可以举手投足间便让一个财大气粗的钱庄灰飞烟灭,而这些,司徒姬羽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到。

    若她是男儿身,必定是人人称道的英雄好汉,可惜她却是女儿身,本该在府里相夫教子,亦或是在深闺中烹茶弹琴,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存在。江湖中有不少人对她殷勤求娶,得到她便能得到半个瑾楼,倒是令他们对她更为痴迷,只是她却未曾答应开口谈婚论嫁,倒是让众人看不懂是何缘故。

    这五年间,姬羽和淳于封像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似的,一个躲一个追,淳于封为了引姬羽出现,三番两次地使出苦肉计,倒也是见了姬羽几次,只是这招后来便没用了,他竟然派人找上瑾楼,买凶暗杀自己,引得姬羽暴跳如雷,直觉这家伙越来越幼稚,怒气冲冲地在遥城同他见了一面,只是最终依然不欢而散。

    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缘分怕是尽了,被他们这几年慢慢地耗尽了。

    很久很久以后,姬羽才想起清颜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说,“年轻让你们不懂得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对方的感情,但是经历太多的成长却让你们终究越走越远,因为太过清醒才会明白,大多时候并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因为爱而不得,才会越来越不甘心。”

    那个时候的姬羽依然不懂,感情大多时候需要的是迁就和磨合,而不是改变,改变对方或是改变自己,都不是保护感情的方法,只是选择破裂的方式而已。

    直到,她遇到了上官睿,遇到了一个愿意为了她无条件地退让迁就,从一开始就懂得如何爱她的男子。

    她早就听说,靖国三王中,睿亲王不管朝政,只手掌管财政,让入不敷出的国库渐渐有了存银,也让皇上的新政得以推行,让墨将军能横行战场无需担忧后方补给。朝廷中人通常将上官睿排在三王之末,澈亲王辅朝政,墨将军掌军权,最后才是睿亲王执财政,毕竟在靖国,商人的地位虽然已有提高,却依然远远低于在朝为官或是从军为将者,纵然是亲王,依然如此。

    不过她倒是对这个上官睿很感兴趣,毕竟他们同在商场之上,他的胆大心细常常让她诧异,她偶然兴起的捣乱也总是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处理了,甚至还邀瑾楼成了皇商,着实是个大气而又睿智的商人。

    要不是清颜让她派人盯着上官睿,不让他轻易聚拢财富补齐赈灾的银饷,她也不会那般偶然地救下了他,清颜交代了不能让他的人出现,她便自然地将他困在暮云谷,见他满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冰冷了许多年的心,陡然间射入了一丝阳光。.

    “你若能赢我一局,我便回答你一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段在暮云谷的日子是她这几年过得最轻松的时光,她总是趁着上官睿午睡休养的时候处理瑾楼的事,待他醒来就和他下棋,每每都会不着痕迹地输他一子半子,刻意地说些外面的事告诉他,看到他着急担忧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地笑开了花。

    “我的伤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休养了一个月,上官睿终究是着急了,他恨恨地掀开被子,却是双腿一着地,身子便软倒在地上,胸口的疼痛蔓延到了四肢,让他疼得面色发白,不住地喘气。

    “上官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逞强的人通常都是最无知的?”姬羽似笑非笑,也不去拉他,反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若是你要以这样残破的身子去救别人之困,那么我告诉你,你不过是去拖人后腿罢了。”

    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无法在这样紧要的时候安心养伤,他紧紧握着拳头,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晕眩。已经过了一个月却依然无法下床,可想而知他当初伤的多重,那些人确实是要置他于死地的,若不是姬羽,也许他真的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外。

    她费心救他,为他调理,而他却如此糟蹋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身子,他不着痕迹地扫了她笑意盈盈的脸孔,心里却暗暗感觉得出她的不悦,这个女子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绝不会轻易让人看清她的心思。

    “想明白了吧?若是想明白了就好好配合我,也许我能让你早些下床,否则的话不用别人动手,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姬羽终是不忍,伸手扶着他坐到床上,见他痛得面色发白,便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递给他,“这是补气的丹药,每日一粒,盘膝一周天后休息,你的内伤还没完全好,不要急功近利,否则内伤复发,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微微垂了头,叹息一声,“真是没用,区区小伤便让我如同废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样平淡的口吻,却让姬羽心中荡起了涟漪,她盯着上官睿,想看出他有几分真心,她从来不相信皇室中人有真心,更不相信他们会有真正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相互的利益之上罢了。

    所以当她似是而非地同他谈了皇帝的戒心时,他犹豫了,她忍不住在心中嘲笑,果然如此呢,纵然表面看起来再如何地无坚不摧,内里却也终究不够信任,她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怀疑的话,他便在心底暗暗疑心皇帝了,要说他是真心为皇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却没想到,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她,“我并不是怀疑皇兄,他利用与否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我在意的是百姓,是那些因为朝臣之间的算计而无法安然过冬的百姓,朝臣或是皇兄之间的阴谋,算计的是权势地位,而百姓却要为此付出生命。”

    这个素来以多情而为人所周知的风流王爷,竟然会说出这般胸怀天下的话,姬羽只觉一阵心潮澎湃,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没了初时的那份讥讽和嘲笑,反而多了几分敬意。

    “我不喜欢朝廷里的勾心斗角,不喜欢为了那一星半点的权力争得你死我活,也不喜欢墨北晟那家伙的边关生活,我是个贪图享受的人,无法过那种清苦的生活,就是因为我喜欢享受,所以我才更明白百姓想要的是什么,他们要的不过是安定的生活,富庶平静就足以。”上官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个等待着先生夸奖的学生,微笑里带了几分腼腆。

    姬羽突然转身离开了房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看得上官睿莫名其妙,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刚才那一瞬间,在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沉寂已久的心,突然活了起来。

    然而,她却苦笑着摇头,淳于封也好,上官睿也罢,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她好容易让自己逃离了那么久,又怎么会再次让自己落入感情的漩涡,她猛地凝了神,狠狠地一掌挥出,远处一棵树倒了下来,她才呼出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怎么,又爱上谁了?”神出鬼没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武功高深莫测的楚殇,另一个则是来去无踪的程佑明,但是会说出如此八卦的话的,必定是程佑明那个家伙无疑了。

    说起程佑明,也算是一段有趣的冤孽了,这几年里她刻意放任自己潇洒恣意,而程佑明这个家伙也是随行散漫的主,两人遇上之后自然互为知己,谁知道旁人却以为他俩有情,有意无意地将他们送做堆,姬羽便起了戏弄之心,闹得程佑明节节败退,最后躲进了宫里,在旁人看来他们之间的暧昧不清不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盘旋在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

    “你怎么来了?”姬羽白他一眼,她看到便觉头疼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清颜,一个就是程佑明,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对周遭的一切变化都了然于心,能最快速地作出判断,一如现在,单单她心烦气躁的模样,程佑明便猜到了几分。

    “去西宁办点事,顺便看看你,看来我赶得很巧,正好碰上好戏。”程佑明话音未落,姬羽一掌便劈来,他身形一动,哇啦哇啦乱叫,“你要杀人灭口啊,出手这么狠,太过分了吧,好歹我们也是你那些手下眼中的郎情妻意啊,你就这么舍得把你的心上人给弄死啊?”

    看吧,若不是他们两人经常这般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也不会有人硬要将他们两人送做堆,不过这样的感情却也让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也越来越懂对方。

    姬羽出手不留情,程佑明自然也明白她是在发泄,便也留了神格外认真,姬羽的武功不如他,但却奇招百出,这个女人是这世间最不可小觑的,他小心地应对着她,一边在心中暗想,姬羽若是能忘记淳于封倒也好,她今年都已经二十五了,寻常女子这个年纪早已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她却始终未曾谈及婚嫁。

    在程佑明的心里,日后能娶得姬羽的男子,必定是最幸福的。

    两人对打了许久,姬羽才终于收了掌,身子往后一仰,料准了程佑明会接住她,果然程佑明一个闪身便轻轻揽住了她的腰际,见她全然放心地闭上眼的模样,不由恨恨抱怨,“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你和清颜,一个比一个能闹腾,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事,这辈子要被你们这般奴役。”

    “程佑明,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程佑明将她往软榻上一丢,她立刻双脚盘起,认真地问他。

    “不记得了,好多年了吧。”程佑明不甚认真地回答她,反正这些有的没的姬羽也不过随便问问。

    “是啊,好多年了呢。”姬羽微微闭眼,“可是我至今还记得,满地的血,那个女人就那样瞪着眼睛断了气,她腹中的孩子尚未成型,就这样没了。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为什么我却依然记得那么清楚?”

    素来能言善辩的程佑明突然失声似的,动了动唇,重重叹了口气,他也想知道,这般善良简单的女子,为什么竟然会遇上了这世间最复杂的感情,她和淳于封之间横了太多东西,那一大一小的人命,一个淳于凌,还有淳于封那颗越来越霸道冷硬的心。

    她清楚,程佑明清楚,连淳于封自己也知道。

    剪不断,理还乱,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姬羽,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程佑明走到她面前,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素来洒脱,极少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每当她流露出这般琉璃娃娃的神色时,他总是特别心疼,“淳于封和你一样,都是一身是刺的刺猬,你们相互拥抱,只会将对方刺得浑身是伤,何必?”

    这样的话,她听过无数次,不论是清颜还是程佑明,甚至是她自己。

    可是这样求而不得的爱,折磨了她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了结,也因为始终不曾真正了解,便让她无法死心。

    程佑明叹了口气,看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姬羽,视线往窗外探去,心思流转间想到了隔壁的上官睿,他在宫里呆过自然是认识这位风流倜傥的睿亲王,只是他却很难看懂他,明明拥有权势地位,却偏偏无心朝政,反而对为官之人十分鄙夷的商人十分感兴趣,这个睿王极聪明,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小心地游走在皇权周围,始终不曾踏入,也因为此皇帝对他的防备是比对澈亲王和墨将军要少得多。

    说他多情,他府里却没有妻妾,说他无情,他对女子又十分怜香惜玉,这个让人看不懂的睿亲王,似乎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不过,和淳于封那个霸道强硬的家伙比起来,懂得收敛锋芒的上官睿,似乎又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不知道上官睿对姬羽有没有意思,若是有,也许能她从地狱里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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