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步步惊心棋（下）
“如果一个女人对地位权势看得过重，岂会无隙可乘？”公孙嵇反而问她，“李婕妤得刘晋数年恩宠，长盛无衰，但她一无所出，眼看刘晋一步步背叛他们昔日的海誓山盟，娶入窦氏，待她年长，立她为后，恩宠渐深，时常回护，她的地位岌岌可危，岂不恐慌？正当她满腹怨恨无可奈何之时，汝阳王趁虚而入，告知她窦太后昔年如何暗害她，又对她知情贴意，处处殷勤……”
公孙嵇说于此，赵菲儿想起刘显对她的温柔呵护，不由暗自警醒，他对自己的初恋情人都会如此狠毒绝情，岂会对她有好心？他葫芦里究竟埋了什么药？但此时来不及深思，她暂且压下心事，又听公孙嵇言道，“李文君那般心高气傲一心做着皇后美梦的女子，一旦得知自己竟被窦太后暗动手脚致使无孕，会如何切齿痛恨，对刘晋反爱成仇？故而下官和汝阳王密谋的一整盘棋，得以一步步顺利地走了下去，宫中暗售冰肌膏，伺机暗杀刘晋，暗害窦皇后腹中胎儿，使刘晋断绝血胤，勾结李无忌反叛朝廷等等所有一切，但凡我们能想到从根本上动摇刘晋皇权的事，我们都做了。.
但刘晋亦聪明，他在关键之时一力重用窦建安，粉碎了我们的外谋，你又恰是时机的跳出来，为濒死的窦皇后接生出太子，使他们母子转危为安，然后你入京进宫，一步步协助刘晋发掘出真相，差点使我们被暴露，幸好李文君至死都没供出汝阳王，不然……”
“原来真相大白时，往往都藏着无尽的心疼！”赵菲儿想起刘晋抱着死去的李文君悲伤欲绝的样子，倏然心中一疼，回手捂住心口，泪一滴滴滑落，那个男子身为九五至尊，却被自己的亲兄弟处处算计，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何等的悲哀！
“是啊！”公孙嵇怅然长叹，缓缓垂下头，“下官一生，除了美色二字，别无所好，最后没想到，毁也毁在这两字上。.”
赵菲儿拭去泪水，凄然望着公孙嵇，悲伤问道：“萧老丞相和你们之间，有没有密谋勾结呢？”
“没有!”公孙嵇缓缓摇头。
“这么说来，萧婕妤不过是你们的牺牲品罢了！”赵菲儿沉沉叹息着，满心沧桑又问他，“李无忌反叛朝廷投靠匈奴，是出于你们的授意，那他手上的巨资，自然落进了你们手上？李文秀被从天牢救出，也是无归府的人所为？当初不是救出了两个人，还有那个周小丫，她去了哪里？刘显赏给你了么？”
“你说的没错，正因为李无忌暗中将一大笔军中巨资转给了汝阳王，他才只好按照汝阳王和李文君的授意，投降匈奴，走上了一条叛国不归路。更因为有这笔巨财的支撑，再加上下官昔年让他对蜀黔百越以及江南诸地垄断通商，暗中积累巨资，铸造兵器，驯养死士，汝阳王才能最终敢于与陛下对抗，率兵直捣长安。汝阳王此番出兵毕胜，刘晋已成强矢之末，大汉皇室，眼看就要换汝阳王登基掌权了，到时候……哼＿＿！”公孙嵇说于此，连哼数声，色迷迷的眼偷偷盯着赵菲儿，不再言语。
赵菲儿面色一变，举起匕首在他面上一晃，公孙嵇吓得面如土色，立刻老实下来。
“哼什么哼！你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瞒着我？”赵菲儿寒声低喝。
“没，没了，你不是想知道周小丫的下落吗？李文秀身怀武艺，又还带着一股匈奴兵，如今她公然露面，偕同汝阳王杀奔长安，汝阳王又交了一部人马与她统领，她父亲昔日的一些忠心属下得到消息亦纷纷投奔过来，手下已有不少的人，俨然已成气候，下官就算再起了心思，也不敢妄动她的人，更何况她的归属涉及到汝阳王的谋宫大局，下官岂会不知轻重？她跟着汝阳王去征战沙场夺取天下，身边岂能没有一个稳妥可靠的人忠心侍奉？故而周小丫已被她接入军中，一起侍奉汝阳王去了。”公孙嵇忙不迭回答。
赵菲儿冷笑一声，心知李文秀这番被她欺凌够了，早已恨她入骨，还不从速献上周小丫那只骚狐狸精取媚于刘显，趁机让他将心思从自个儿身上放开，她好借机整治她才怪。
她心中同时电石火花般一闪，想起刘显暗恋李文君的事，李文君既死，岂不移情于其妹，这事若真如此，其中内情昭然而出，蓦然问他：“这么说来，李文秀自从被你们的人救出来送去塞外投奔李无忌，那时候她便和你们早有勾结了？”
“呵呵……果然夫人名不虚传，有几分聪明，你想得没错，李文秀跟随邪师南归刺杀窦建安之前，就已经和汝阳王订立婚约了。”公孙嵇对赵菲儿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没想到赵菲儿脸色更冷，手上匕首嗤地一声，划破公孙嵇的脸，鲜血倏然流淌到匕首上，形成一条殷红刺目的线，滴滴答答从匕首柄流下，使公孙嵇霎时慌了手脚，浑身颤抖着哀求赵菲儿，“夫，夫人，下官什么都对夫人坦白了，求夫人饶，饶命！”
“哼！原来我的兄长赵二柱，便是被你们合伙害死的，刘显也知其中内情，说不定是他指使的是不是？”赵菲儿倏然拔高声调，竖眉恨问。
“是，不是，是……”公孙嵇结结巴巴，说不出囫囵话来。
赵菲儿一怒之下，又举起匕首朝他脸上划，公孙嵇吓得裤裆一热，小便失禁尿了一床，脸色通红羞愧地低下头，忙不迭点头：“是，但这怨不得我们啊夫人！谁叫你将那么重要的兵符和金铜令交给你兄长保管？”
赵菲儿的手不由停下，疑惑地问他：“那天，明明只有我和兄长在房中密谋，如何出城去见窦太尉，如何将东西还他，你们如何得到消息的？”
“夫人啊！”公孙嵇不由泪流满面抬起头来，无比郁闷地问她，“难道夫人以为王爷的无归府是摆设吗？赵二柱送窦建安出城，他们跟丢了窦建安，难道还能跟丢赵二柱吗？眼见他回来见了你忙慌慌丢下话就跑，他们早就有人溜进你家，到赵二柱房中梁上守着了，果不其然你立刻着急跑回去见他，虽然我们的人没将你们的话全听清楚，隐隐约约连猜带解，也该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吧？据汝阳王所言，那个金铜令比兵符还贵重呢？好似隐藏了什么巨大的秘密在里面，具体什么秘密，就连汝阳王亦不知，总之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万万不可遗失的！只可惜，我们费尽心机，还是没得到这枚金铜令，唉！”公孙嵇沉沉叹息着垂下头。